廢墟中亂煙叢生,就像這些散修們的心境。
誰都不敢再多停留哪怕一瞬,更擔心惹得薑禦不滿,白白地丟掉自己的命。
唯獨有三個人沒有走。
王塵不肯走。
謝墩本想拉著他一起走,忽然注意到謝三順沒有離開,於是停了下來。
“你什麼時候走?”
謝三順不僅沒走,反而朝著薑禦走了過來。
這兩句話中的走,當然有著不一樣的意義。
“也許十天,也許半個月,也許再多留幾天。”
薑禦隨和地笑了笑,說道:“這種事情,誰能說得明白?”
謝周做不到隨和,有些難過地低頭看著腳下鮮血和泥土混在一起的石板。
謝三順默然片刻,忽然說道:“這半年時間裡,我一直在蜀地養傷。”
薑禦說道:“日落穀?”
謝三順“嗯”了一聲,看著他說道:“臨走前,記得去那邊道個彆。”
薑禦沉默了會兒,輕聲問道:“是你的意思,王元的意思,還是誰的意思?”
謝三順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問道:“誰的意思重要嗎?難道你不準備過去?”
聽著這幾句晦澀難懂的話,王塵的神情有些茫然,心想難道順爺和薑前輩認識?
怎麼連日落穀都說了出去?
那可是他們最後的家了。
謝周也有些吃驚,不過很快反應過來。
他和王侯都被薑禦收為弟子,足以證明薑禦和王謝有著很深的聯係,卻是不知道這種聯係到底應在什麼地方,日落穀又是什麼地方?
花小妖根本沒有管這些,從先前開始便抱著元宵,安靜地站在一旁,神情黯然,如水美眸中帶著些許複雜的情緒,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薑禦輕聲說道:“我會的。”
謝三順笑了笑,拍了拍謝周的肩膀,然後在王塵不忿的掙紮和爭辯中,拽著他的衣領,帶著謝墩消失在了黑暗深處。
……
……
黑市外的深山裡,鐵騎緩慢地行走在偏僻卻不荒涼的群山,馬蹄清脆。
秦績騎在一匹健壯的胭脂寶馬上,一言不發地走在最前列,臉色異常難看。
趙連秋和王夏與他在某個岔路口分彆。
想著先前在黑市發生的一切,王夏依然覺得丟儘顏麵,惱火說道:“真就這麼走了?”
趙連秋把趙東君的屍體裝在了一口木棺裡,被幾個禁軍抬著,神情陰晦。
聽到王夏的聲音,他麵無表情地看了過來,說道:“先前你為何不敢反對?”
王夏不說話了。
先前他當然不敢。
人總是在事情發生前或者在事情過去後,才會擁有更多的勇氣。
“這件事當然不會結束。”趙連秋再一次說道。
王夏說道:“你準備如何?”
趙連秋說道:“薑禦活不了多久。”
王夏說道:“但青山依然在。”
就算沒有薑禦,青山依然擁有著深不可測的底蘊,是不可撼動的龐然大物。
趙連秋深知這一點,沉默片刻後忽然說道:“星君向我發出過邀請。”
王夏愣了下,皺眉道:“難道你準備倒向星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