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小妖怔了下,秀眉微蹙,心想薑禦是對自己不滿意,還是謝周說了什麼?
她斜了謝周一眼。
謝周也好生訝異師父為什麼要這麼問,而且這個問題怎麼看都有些不禮貌。
莫非薑禦說著說著,言辭堵人的老毛病又開始犯了。
謝周朝著少女無辜地攤了攤手。
花小妖對外人向來都是直接乃至冷漠的性格,對與她有仇的薑禦更是如此。
如果薑禦不是謝周的師父,如果謝周沒有站在身邊,就算薑禦是世間第一強者,她也絕不會回答這個問題,而且絕不會給什麼好臉色看。
可惜也好在沒有如果。
少女搖了搖頭,說道:“不能……”
連心蠱與其說是蠱蟲,倒不如說某種用心血養出來的具有生命力的丹藥,一旦被吃下,就會鑽入血脈,順著經絡穿行至宿主的心臟,與宿主的生命永遠地貼合並綁定到一起,無法分離,更沒有挽回的餘地。
聽著花小妖的描述,薑禦露出理解的神情,忽然神秘一笑,帶著幾分促狹說道:“我還記得連心蠱在嶺南那邊有個規矩……”
薑禦故意一頓,摸著下巴,幽幽地說道:“連心蠱隻能女子來養,至少需要十五年才能養成,而且隻能交給這個女子未來的夫君。”
“吃下之後,夫妻二人同心同德,彼此心意相通……對嗎?”
薑禦笑著問道。
謝周呆了呆,有些木偶似的轉動脖頸,看向花小妖。
花小妖哪裡會不明白薑禦的意思,也呆了呆,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她悄悄斜了謝周一眼,對上謝周看過來的眼神,趕緊又撇過頭去。
恍惚間仿佛回到了七個月前,在那個黃昏,在長安城的角落裡,謝周喂她喝藥,為她挽發,背著她去看醫生。
他的手穿過她的長發,他的身體貼著她的肌膚,那是她生平第一次與男人如此親近。
此時此刻,不一樣的時間,不一樣的地點,卻是一樣的讓人有些赧然微羞。
在謝周麵前一向熱情熱烈的青春少女,在外人麵前一向孤高冰冷的頂級刺客,微紅著臉,微低著頭,看不到腳尖。
她輕輕地“嗯”了一聲,算是回應,聲音細如蚊訥。
吃下連心蠱的人,當然就是她未來的夫君,往後餘生,隻此一人。
但其實她沒打算對謝周說這些。
因為在她心底,從當初謝周給她梳頭挽發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是她心底住下的唯一人了,無論有沒有連心蠱。
這麼說來,連心蠱本來就該是他的,隻是她一直找不到機會給他而已。
也因為她知道燕清辭的存在,她不想用連心蠱這種辦法來“威脅”謝周。
此時被薑禦點破,不知為何,她又有幾分竊喜。
她似乎忘了,與她心意相同的謝周完全洞悉到了她的情緒變化。
羞赧、竊喜、緊張、隱約間還有那麼一絲絲的擔憂……
“規矩是規矩。”
花小妖說著,忽然覺得自己不能在這種時候低頭,抬起頭來,很努力地才湊足勇氣,說道:“但其實無所謂的,我不在乎這個,更不在乎什麼連心蠱,如果不是阿婆讓我一直養著,我早就想把它丟了。而且你們都知道,我是誰啊,我可是刺客榜前十的花小妖,冷酷絕情,我還需要找什麼道侶和夫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