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皇帝的名字,李大總管歎息一聲,說道:“二十度春秋,二十年風雪,依然沒辦法消除你的恨意嗎?”
“恨?”薑禦輕笑一聲,搖頭說道:“不至於了,如果我真的恨,當年就會一劍殺了他,這些年也有無數次機會能夠殺他。”
薑禦的聲音很平靜,沒什麼情緒波動。
後院恰好是風口,夏風拂動,吹動他額前的發絲,露出略有滄桑但依舊俊朗的臉龐。
如果觀察得足夠仔細,會發現他之前稍有些泛白的頭發,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重歸青絲。
薑禦朝著李大總管招了招手。
李大總管走到亭中,坐到了他的對麵。
“你當然恨陛下,隻不過你對這天下,對這人間,終究還有一絲善意。”
李大總管看著眼前看起來分外瀟灑的薑禦說道,眼神和語氣有些複雜。
“你又錯了,你應該很清楚才對,像我這樣的人,對
這人間善惡並無太多觀感。”
薑禦淡淡地回道。
“像你這樣的人?”李大總管喃喃說道,看著他的眼睛,想要從這雙眸子裡看出些什麼,然而什麼都沒有,這雙足夠容納星空四海的眼眸,昔日熱情如火的眼眸,早在很多年前就變得如同深山古井般無波無聲。
沒有人知道薑禦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轉變。
變得那般孤傲、那般沉寂。
是因為廣萊真人的死?
亦或者因為其他彆的事情?
李大總管對此都沒有任何頭緒,安靜地想著,薑禦應該算是什麼樣的人?
暴戾還是狂放,孤獨還是冰冷,善惡分明,嫉惡如仇,殺伐果決……
似乎都是他,又似乎都不是他。
但李大總管有一點可以確定,看著他說道:“我很確定,你對這天下仍有善意。”
“喔?”薑禦挑了挑眉。
“若非如此,先前那一刻,你已經殺了星君……還有陛下。”李大總管說道。
薑禦語氣隨意,笑著說道:“你和燕白發都在,星君老兒已破領域,皇城中至少有十個一品境以上的強者,我如何殺得死他們?”
“觀星樓護不住他們,我們又算得了什麼?”
李大總管知道他隻是
不肯承認罷了,幽幽地說道:“你不忍見這天下大亂,你不忍讓這萬萬黎民百姓陷入死難,難道不是善嗎?”
薑禦笑了笑,點了點太陽穴,說道:“你想多了。”
李大總管沒有繼續和他爭辯下去,問道:“你來找我道彆?”
“算是。”薑禦忽然問道:“咱們是多少年的老朋友了?”
李大總管走到亭中,坐到薑禦對麵,說道:“三十年了。”
薑禦說道:“三十年的老朋友,你都不當回事,不止一次對我的小徒弟下殺手。”
李大總管知道這不是問罪,雙手抱懷坐得筆直,平靜說道:“三十年不假,但你我什麼時候算是真正的朋友了?”
薑禦劍眉上揚,磕了磕石桌,不悅說道:“我們一起緝逆平亂,鎮壓辰州巫神,難道還不算朋友?世人都說我冷酷絕情拒人千裡,想不到你李辛比我有過之而無不及。”
李大總管冷笑一聲,反問道:“難道你覺得我們做不成朋友的原因在我?”
薑禦轉念一想,似乎也不能怪李辛。
李大總管往青山送過很多禮物,替朝廷走動過許多次,許多次像他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