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這,是什麼境界?
先前薑禦隨手一指,放在宏觀的概念上非常之快,比瞬息刹那更短。
可落在蔡讓眼中,卻被無限拉長,變得輕飄飄、慢悠悠。
蔡讓仿佛看到了仙人履世,仿佛當年還是少年的他第一次來到長安,看到了那座巍峨壯觀的雄城,一時間甚至於忘記了呼吸,變得緊張和膽怯,就連身體都僵硬下來,手心冒汗。
亭下。
李大總管怔住。
他的識海在一瞬間看到了無數畫麵,海嘯雷霆,幾乎承受不住那鋪麵而來的壓迫感。
良久回神。
他忽而身體猛地一晃,隻覺得頭暈眼花,差點摔倒在地。
“這是我渡劫的感悟,其中藏有真正意義上的自然規則之力。”
薑禦的聲音裡多出一抹疲倦,顯然這種手段對他而言都算得上一種負擔。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負陰而抱陽,衝氣以為和。”
“大道所在,萬物化一,一化萬物,正與反,陰與陽,性與命同修。”
“感悟自然,化用規則,便是領域境。天人合一,超脫規則,便是仙人境。”
“這份感悟或許能幫你找到領域的一抹契機。”
“也隻是多一分契機。”薑禦對李大總管說道:“你資質不差,但悟性不夠,權利迷人眼,許是在這瑣碎雜事和無數卷宗奏折中消磨了意誌,想要突破領域境,太難太難,總之我在你身上看不到半點希望。”
“倒還不如他的機會大。”
薑禦說著,望了眼被迫退到亭外的蔡讓。
蔡讓麵上一喜。
薑禦立刻就潑下一盆冰水道:“當然你也強不到哪去,此生都沒什麼機會。”
蔡讓笑意發僵,遺憾歎了口氣。
境界對他而言同樣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在無人注意的夜幕中,沒有人知道蔡讓的修行是多麼刻苦努力。
如果能突破領域境,他就能帶著心上人遠離這座皇城,再不用顧忌左右,不用在黑衣樓和朝廷中斡旋,不用再看皇帝的臉色。
不過終究是佛門修者,蔡讓很快調整好心態,畢竟放眼史書才有幾個領域境的強者?對他而言,有當下這份境界就已經夠了,境界自然是越高深越好,如果不能再進一步,也不會過多奢求。
“受教了。”
李大總管從迷失中找回自己,認認真真地對薑禦行了一禮。
薑禦擺了擺手,沒有再說什麼,轉身離開了內廷司。
然後出了皇城。
星君站立在露天的觀星樓頂層。
他感受著薑禦的氣息在天地間出現,然後從長安城消失,始終沉默不語。
他不知道薑禦在此期間是去了哪,隻猜測是不良人或者內廷司。
往年他和薑禦數次相遇,數次交談,無一例外都是不歡而散。
今天應該是最後一次“相遇”了。
星君的心情有些沉悶,有些悵然,更多是覺得鬆了口氣。
有高大的身影遮住頭頂的陽光。
皇帝站得筆直,雙手負背,朝著星君笑了笑,說道:“好事,當飲為賀。”
……
……
群山深處的黑市,要比人煙鼎盛的長安涼爽許多,即使炎炎夏日風中依然帶有涼意。
薑禦悄無聲息離開了黑市,整個過程都很平靜,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所有人的視線都被黑衣樓和大羅教吸引了過去。
這兩方勢力像是惡霸般橫行暴虐,搶劫洗掠著所有能看得到的財寶。
誰都明白這意味著什麼。
黑市迎來了末路。
越來越多的人選擇了離開。
徐老也向謝周告辭,和羅婆婆一起,去往青山腳下的村莊隱居,臨彆前隻帶了兩個跟慣了他們的老仆和庖廚。
九獄樓也在徐老走後的第二天清晨撤離,在謝周的授意下,帶著足夠的錢財分散到雍涼交界處的數個小城中,不至於被朝廷輕易追查,也確保在遇到事情後能第一時間集結起來。
在九獄樓離開的時候,大羅教和黑衣樓的洗掠已經進行到了尾聲,王閭拉著裝的滿滿的十五車財寶離開了黑市,想必這筆錢能幫大羅教度過難關,沒有人知道黑衣樓得到了多少錢財,但據王閭所說,他得來的十五車,不及黑衣樓的五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