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周沒有半點關於他們的記憶。
這半年來,謝周聽過無數關於他們的故事,看過無數關於他們的記載。
他努力地想要還原出謝桓和李樂萍的樣子,可是卻做不到,一切都那麼難。
“你問我是怎麼想的,我給不出答案,事實上,我自己都說不出來。”
謝周想著自己的身世,想著那個瞞天過海的大計,想著薑禦轉述
出的來自謝桓和李樂萍沉重的愛,那是他從未體會過也永遠無法體會的父母之愛,轉身看著燕清辭,輕聲說道:“但我在穀裡的祠堂裡,看到了謝桓和李樂萍的牌位,他們安靜地挨在一起。”
按照傳統,女性死後的牌位一般不被允許進入祠堂,但李樂萍顯然是個例外。
那一刻,謝周忽然有種錯覺,仿佛那素未謀麵的謝桓和李樂萍就站在他的麵前,穿越時空,隔著十幾年的時間長河微笑注視著他。
或許這就是血緣二字的意義,不需要任何言語,那份沉重和責任就落在了他的心底。
燕清辭感受著他的情緒,有些心疼,湊近抱了抱他,拍拍他的背,笨拙地安慰著。
“我沒事。”
謝周輕聲說道。
燕清辭嗯了一聲,懷抱沒有持續多久,卻把手放在了他的手上。
“星君的眼光確實毒辣,他沒有說錯,我身體裡確實有一半皇家血脈。”
謝周回望了一眼那座地標性的觀星樓,說道:“那位確實是我的舅舅。”
燕清辭也望向那邊。
觀星樓大抵是知道謝周回來了的,卻沒有任何動作,保持著既有的沉默。
但誰都知道,觀星樓是謝周最大的壓力來源,就像一把劍懸在謝周的頭頂。
現在薑禦走了,這把劍隨時都會落下,隻看皇帝和星君的心情。
“你有沒有想過,黑衣樓那邊,可能也隻是想利用你。”
燕清辭收回視線,看著謝周的眼睛認真說道。
謝周知道她這句話不是挑撥,不是排斥黑衣樓,隻是單純地關心他而已。
“想過。”
謝周說道。
最初聽王侯說起黑衣樓存在的意義時,謝周就有過這方麵的猜想。
但謝周隻在最初時想過,如今早就不會有被利用的想法了。
他
是青山弟子,被薑禦當作繼承人培養,天賦絕倫,如今便已是一品中期的強者,未來更不可限量,黑衣樓當然會看重他。
人與人之間的利用,是通過手段來令其他人為自己謀取私利。
黑衣樓對他,如何算得上利用?
昔日那場大火中,是謝三順拚命救他出來,養他長大,啟蒙教導;後來王侯救過他,幫過他,把他當親兄弟愛護;長安一戰時,謝三順為救他喪失一臂,王侯身受重傷,謝遊被捕差點死在獄中,黑衣樓折損百人……無論謝周承不承認,他都從黑衣樓得到了太多東西,那麼理所應當地,他就要承擔起相對應的責任。
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