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隻是因為謝周和花小妖的關係,還因為孫老爺的反應和大總管對花小妖的重視程度。
謝周看著他,輕聲問道:“那麼,究竟是不是你們所為呢?”
常孚挺直腰背,連連擺手:“絕對不是,我以性命起誓,此事與內廷司無關!”
謝周說道:“那你過來做什麼,就隻是為了解釋這些嗎?”
“還有是為了送信,大總管的親筆信。”常孚說著,從懷裡取出信封遞了過來。
謝周接過信,沒有說話。
他安靜地坐在蒲團上,清冷幽寂的夜明珠光照在他的身上。
常孚低眉看著山石上的影子,不再覺得緊張,但腰下意識地更彎了一些。
謝周不急著打開信封,對他說道:“信放這裡就好,你先回吧。”
常孚不敢多言,行禮後從洞府裡退了出去。
謝周打開信看了看,神情微變,隨後塞到懷裡。
他離開洞府,走到崖畔,看著遠處燈火漸亮的長安城,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待到夜幕完全落下,謝周召來紫氣東來,下山去了長安城。
……
……
平康坊燈火極盛。
街上到處都是來尋歡作樂的人,酒徒、賭徒和醉於聲色之人數不勝數。
絲竹聲充斥著這片天地,美酒美人,鶯聲燕語,無愧於世間最大的煙花銷金之地。
謝周站在坊內最大的風月街上,循著氣機感悟所在,很快鎖定了一個人。
那人在前方某座風月樓裡,此樓裝潢靡麗,綾羅掛邊,粉簷白壁,極儘奢華。
謝周舉步邁入樓中,門外的姑娘們像是沒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直到謝周走到那個正在喝酒的男人身後,桌上的人才注意到他的存在。
姑娘們立刻退到了一邊。
她們都有眼力,看到謝周頭戴笠帽,衣著利落,明顯不是來玩樂的。
“孫氏五郎孫承義,是嗎?”謝周坐了下來,看著眼前的中年男人。
孫五郎有驚無慌。
他沒有帶護衛,因為用不上,他本身就是個一品初期的高手。
能夠無聲無息地來到自己身後,眼前此人絕對不是他能夠對付。
而且對方既然坐了下來,明顯不是為殺伐而來,就更沒必要自亂陣腳了。
“敢問閣下是?”孫五郎放下酒杯,神情收斂,鄭重問道。
“帶我去見孫老爺。”謝周掀開帽簷,讓孫五郎看了看自己的臉。
孫五郎神情微驚,立刻就認了出來。
畢竟前些天謝周接任掌門,以及昨天的掌門大典,都是他帶人前去青山相賀。
孫五郎本想說義父不見外客,話到嘴邊立刻憋了回去,咽了口唾沫,起身向外走去。
謝周跟了上去。
當二人走出這座風月樓,孫五郎立刻行禮道:“謝真人請隨我來。”
謝周隨意地擺了擺手,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適應。
“真人”二字,自從接任掌門的這段時間裡,他已經聽了無數次。
謝周隨著孫五郎七轉八彎,很快繞過前方這些風月樓宇,轉入某條小巷。
小巷周圍明顯設有陣法,那些靡麗之音被隔絕在外,顯得非常幽靜。
來到巷子的最深處,孫五郎行禮退下,指了指前方種著棗樹的小院。
謝周走了進去,看到了院中守著的平康坊最強者孫二郎,孫老爺也從裡屋走了出來。
孫二郎對著謝周抱了抱拳。
孫老爺裹著厚實的棉服,看到謝周微驚,很快回過神來,會心一笑。
“掌門勿慮,小妖雖然傷重,但沒有大礙。”
孫老爺笑著說道,他哪會猜不出謝周的來意,指了指隔壁的房間。
謝周嗯了一聲,拱了拱手算是致意,便走進了房間。
留下孫老爺和孫二郎對視一眼,都有些唏噓,心道傳言不虛。
他們知道花小妖在黑市與謝周接觸頗多,但不知具體發生了什麼。
如今花小妖受了傷,謝周作為青山掌門,竟在此深夜來訪,看來比謝周和花小妖的關係,比他們想象的還要親近一些。
……
……
這間偏房收拾的很乾淨,紅木打造的家具擺放有致,柔和無煙的名貴香燭安靜燃燒著。
花小妖躺在床上,臉色蒼白,身上蓋著棉被,雙眼緊閉處在昏迷的狀態。
屋裡彌漫著一股藥味,謝周清晰地分辨出這些藥材以外傷補血為主,花小妖的傷勢也是失血過多引起的休克性昏迷。
常孚所說的重傷垂死不假,孫老爺所說的已無大礙也不假。
傷口在她右手的手腕處,那裡的經脈不知被什麼利器切開,此時綁著繃帶。
如若不是相信花小妖絕不會自尋短見,常人見了,必然覺得這是花小妖自殺尋死。
謝周坐到床邊,右手落在花小妖的左手脈搏處,一道神識探入其中,替她疏通脈絡。
隨後喂了一顆準備好的丹藥。
這枚丹藥是何家送來的賀禮,明顯也是出自葛桂之手,但不是白霧丹。
這枚丹藥純粹是為了外傷煉製,功效簡單純粹,那便是止血生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