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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場意外事故,海照月提前結束了工作。
她呆呆地坐在椅子上,逼仄的房間讓她有些喘不過氣。
這些天,她一直蝸在她的小房間裡,像是一隻縮進殼裡的海龜一樣,很久沒有接觸過屋頂以外的世界了。
於是,她決定去陽台透透氣。
房子的麵積不大,陽台卻相當寬敞。
隻是與所有城市的陽台一樣,被鐵柵欄緊密地圍著,像一個狹長的籠子。
但是在陽台上還能看得見天空,海照月已經滿足了。
她搬了個小馬紮坐在陽台上,仰頭望向柵欄外。
今天是滿月。
如果她還在海上,這會,她應該正躺在礁石上曬月亮吧。
在家的時候,奶奶經常會跟她嘀咕,“月亮是天地精華,多曬曬有好處”。
因此,她也很愛曬月亮。
海上的月光溫柔又敞亮,灑在她臉上時,她似乎能聞到清冽的冷香。
每次聞到那樣的香氣,什麼煩惱都會不翼而飛。
然而現在,在五光十色的霓虹映襯下,月光仿佛都變得虛弱。
她閉起眼,深吸一口氣,試圖再次聞到那令她懷念的香氣,卻眉眼微動。
有一絲清涼的冷香夾雜在夜風中,悄悄鑽進了她的鼻子。
這是……什麼味道?
海照月疑惑地睜開了雙眼,追尋著香味的來源,卻正巧看見林夏端著一盆翠綠的植物出現在陽台門廳上。
也不知在那站了多久。
林夏本來隻是打算將自己養的薄荷晚上放在陽台上吸收一下露水,猛然看到海照月竟然坐在陽台上,她有些驚訝。
要知道海照月一向比她還宅,哪怕在家也安靜得像個幽靈。此刻竟難得地一個人在陽台上默不作聲,不知坐了多久。
她悄悄打量著仿佛雕塑一般一動不動的女孩。
微弱的月光下,她仰著臉,下眼瞼處若有似無地閃著一絲晶瑩的水光,欲墜未墜。
這是……哭了?
林夏心裡頓時有些不是滋味。
其實,今晚發生的事她略有耳聞。
她們這個行業,圈子就這麼大,尤其是八卦,更是傳得飛快。
傳到她這時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手消息了,說是新人挖瀟瀟的客戶,被瀟瀟攛掇著粉絲手撕,導致新人扛不住壓力直接下播。
昨天看到海照月竟然在刻意模仿瀟瀟時,她就知道她會有這麼一天,隻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
她本來打定主意不會多管閒事,因此也並未出言提醒。
然而不知怎的,她總覺得今晚的海照月與前幾天有些不同。
在她的印象裡,海照月總是平靜、乖巧,略微帶著一絲羞澀和木訥,像一個單純又可以讓人隨意擺動的洋娃娃。
她十分看不上這樣沒有自我、隻會被人隨意拿捏的小包子,因此一開始,她對海照月的態度是十分惡劣的。
隻是任憑她如何一次次把她推開,海照月依舊毫無芥蒂地靠近她,就像看不到她滿身的刺一樣。
在海照月的臉上,她幾乎沒見過任何負麵情緒,頂多是不通人事的迷茫。
有時候她看她就像看個天真的傻子一樣。
對著這樣一個人,哪怕心再硬,也總不免軟幾分。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不通人事的洋娃娃,不知怎的,今晚她竟從她臉上看到一絲難得的脆弱。
坐在月光下的海照月,就像隻受傷的驚慌的小兔子,讓她有些不忍心打擾。
於是,她也像個傻子一樣,端著薄荷站在門廳處,猶豫著是裝作沒看到放了薄荷就走,還是悄悄離開讓她自己哭一會。
隻是,還沒等她做好決定,便被海照月發現了。
既然被發現,她也不再扭捏,端著薄荷放在了陽台的花架上。
而海照月此時的注意力也頓時被那株能散發神秘香氣的植物吸引。
那是一盆模樣平平無奇的小草,葉片呈橢圓鋸齒狀。如果不是聞到那股奇異的香氣,海照月幾乎要把它當成無名的野草。
看著那株植物茂盛而舒展的葉片,海照月便知道林夏將它養得很好。
她再度將雙眼閉上,安靜地聞著這絲清涼的香氣,隻覺得嗡嗡作響的腦袋一下子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