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月末, 陳山從碼頭做完工後,就到管事的那邊簽字畫押,拿到了他這一個月的工錢, 一共折銀四兩,這是陳山一個月的辛勤所得, 他是極為勤快的一個人,從月初忙到月尾, 從來沒有少來過一天,有?候有半夜到的商船需要卸貨的, 也一定隨叫隨到,這樣一來, 一般人隻能拿三兩左右, 但是他卻比彆人要生生高出一兩銀子來。
雖然工友們有?羨慕,但是管事的?了, 想要拿到陳大山那麼多的銀子, 那就要好好乾!
管事口中的“好好乾”, 可不是一般人能行的,平?吃酒抓牌的時間那是一點都沒有的, 像?在這個?候, 天寒地凍的, 有時候半夜摟著婆娘睡的正酣呢, 突然被人叫醒去乾活,那也得從暖乎乎的被窩裡爬起來, 不帶有一猶豫的。
所以家雖然羨慕陳大山能拿四兩銀子, 但是也沒有人嫉妒陳山,這都是人家的血汗銀子,拿那麼多沒有人不服的。
陳山辛苦了一個月, 拿到四兩銀子的?候,嘴角忍不住上揚,一向話不多的人,今日看到排隊去領工錢的相熟工友們也會打個招呼閒扯兩句,看看天色晚了下來,這才匆匆跑到碼頭附近的肉鋪裡麵,割了一刀肥瘦相間的豬五花。
今晚家裡能添置一道肉菜,想到自家娘子的好手藝,陳山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加快速度往家的方向去。
如今們一家住在新鄉縣外郊的流民區內,不過“流民區”已經是以前的?法了,?在這裡喚做“秦家坊”,這當然是為了感恩於秦人的恩德,家自發提議叫這個?字的,讓以後在這裡出生的孩子們、後人們,沒有一個人能忘記秦人給予們的再生之恩。
們永遠都忘記不了,當?是如何深一腳淺一腳懷著根本看不清前路的心情、從四麵八方奔赴到新鄉縣,也忘不了秦人是如何站在新鄉縣城牆上,冒著雨對眾人承諾,既然投奔了秦修文,是必然會接納各位的。
而為陳山,是更不會忘記,那場遮天蔽日的暴雨之下,秦人將自己身邊原本給打傘的小吏,叫到自己妻身邊,為她們打傘遮雨的。
這把傘不僅僅當?為們一家遮蔽風雨,就是到了今?今日,們依舊在秦人這把傘的庇佑之下生活著。
“秦家坊”裡如今早就已經拆除了以前的那?臨?簡易棚屋,全都改成了後麵的那種三層小樓,隻要有家室的人,或買或用積分兌換,都有了一家人的落腳之處。
陳山因為貢獻出了一個能夠助糧食畝產的沃肥方子,拿到了一百積分,又每日辛勤做事,從無疏漏,所以是最快積攢到三百積分,兌換了一套三居室的人。
一家三口早已團聚,當?被陳山和馮氏一起帶到新鄉縣?,剛滿三個月的小嬰,如今已經一歲半了,會跑會跳,能?能笑,出落地聰明伶利,可愛軟糯。
原本在院子裡和小夥伴們玩耍,看到自家爹爹回來了,連忙扔下手裡的小木棍,連蹦帶跳地撲到了陳山懷裡,紮著雙丫髻的小發包晃啊晃的,嘴裡甜甜地喊著:“爹爹!爹爹!爹爹肥來了!”
小丫頭?口算早的,過了一歲就能簡單地表達自己的意思,會叫人了,不過?句子的?候難免口齒不清,隻有親近之人才道她要表達的意思。
陳山三步並兩步,連忙將小丫頭摟在了懷裡,生怕跑的跌跌撞撞地摔了碰了:“對,爹爹回來了!看,爹爹買了什麼?”
陳山手一撈,就把單手抱在了懷裡,小丫頭熟練地兩手摟住自家爹爹的脖子,小屁股往後一坐,穩穩當當地坐在陳山的胳膊上,指著陳山手裡拎著的東西,眉??笑:“肉肉!是肉肉!”
陳山笑著親了嫩乎乎的小臉一下:“對,沒錯!今晚就叫你娘給做紅燒肉吃,好不好?”
丫被自家爹爹的胡子紮到了,一邊“咯咯咯”地笑,一邊去推陳山的臉,不讓親。
自從小丫頭一歲後能吃人的東西了,吃過一次紅燒肉,就對這個滋味念念不忘,一想到好吃的,就對著陳山?要買肉肉吃。小丫頭也鬼精,道隻有爹爹舍得買肉吃,平?娘是不買肉的,所以隻對陳山提這個要求。
小丫頭樂的不行,父兩個??笑笑進了家,馮氏老遠就聽到自家喊“爹”,也聽到了父兩個在?“紅燒肉”什麼的,就道陳山今日又買肉回來了。
馮氏從迎了出去,從陳山手裡接過那塊肉,忍不住瞪了陳山一?:“不年不節的,買什麼肉,看看你把丫都慣成什麼樣了?”
陳山被怨怪了也不生氣,抱著笑嗬嗬道:“我就這一個,我不疼她疼誰?”
?著又湊到了馮氏身邊,將剩下的銀兩都塞到了馮氏手裡:“這是這個月的工錢。”
馮氏一接過來陳山的錢袋,連忙轉身去了臥房,將銀子放在小匣子裡,再小心鎖好,這才折身回到了灶台邊處理起豬肉來:“這個月你太辛苦了,下個月還是多睡幾個整覺,晚上就彆出工了吧。”
原本馮氏看這塊肉,還想著一切為二,剩下那一半醃製起來,等到過年的?候再拿出來吃,但是想到自家那口子這一個月來的辛苦,還是狠了狠心,將整塊肉都切了——今日乾脆燒個一盆紅燒肉,讓們爺倆吃個興!
彆人羨慕她家那口子掙得多,可是隻有馮氏道陳山有多辛苦,幾乎是沒日沒夜地乾,才能掙到這麼多的銀子。
陳山喝了一碗茶歇一歇,聞言搖了搖頭:“這可不行,最近碼頭生意好的不得了,臨近年關,各處商船往來更多了,這個?候不賣力,李管事會有想法的。況且李管事和我?了,等到年底定會給我一個紅封!而且,也沒那麼累,隻要能多賺銀子就行,?在年景好,有活的?候多賺一,也為丫多存嫁妝,總要為以後做打算吧。”
馮氏聽到這裡,也道自己再勸無用,好在如今家裡也有了幾十兩的存銀,不再那麼捉襟見肘,她也隻是想讓陳山該歇息的?候歇息歇息,彆把身體熬壞了。
馮氏一邊想著事,手上的動麻利地切好肉塊後,起鍋、焯水,然後又將肥肉煸出香味來,噴入一?黃酒,再淋入醬油、放上自製的香料包,接著倒入一碗水後,便轉身在灶口坐下,?始添火加柴。
瞬?間,整個屋子裡都迷漫著肉香味,丫吸了吸鼻子,扒拉著灶台踮起腳尖看,恨不得這紅燒肉馬上就燒好了!
馮氏手巧能乾,這紅燒肉還是一起逃荒過來的一個婦人偶然間教她的,人家一?怎麼做,她試了一回就成了,如今燒好後盛到海碗裡,隻見每一塊四方的肉塊上裹滿了色澤鮮豔的濃稠肉汁,陳山夾起一塊小一的肉塊略微吹了吹,放進張?了好久的小嘴巴裡,丫一嘗到這個肉滋味,也顧不得燙,沉迷地閉著?睛吃了起來,吃完之後還不忘孝順她爹和娘:“爹也吃,娘吃,好吃!”
馮氏將小娃崽子抱了起來,放在小椅子上,用熱布巾子給她擦手:“要吃就好好吃,彆跟個小饞貓似的,你乖乖坐好,娘把菜端過來。”
丫很聽話地頭,乖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不動彈了。
今晚除了一盆的紅燒肉外,馮氏還切了肉絲炒了一盤白菜,蒸了幾個白麵饅頭,這在平常人家,已經是極為不錯的夥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