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同知忍不住握緊拳頭站起身來,對周邦彥拱手道:“大人,秦通判所言有理!如今雖然還未至此,但是隻要允了他們這一次,以後我們衛輝府的生意是不是要處處讓著鬆江府?以後除了棉花生意外,他們會不會繼續欺壓我們衛輝府其他方麵的生意?畢竟如今整個衛輝府百廢俱興,許多領域都有了長足的發展,照此下去,哪裡還有我們衛輝百姓的立足之地?”
連周邦彥身邊的第一人林同知都起身這樣說了,其他人更加按耐不住了,紛紛站起身來對周邦彥道:“大人,下官複議!此一役,咱們絕不可退!”若是退了,如今賺的銀子就是一錘子買賣了,哪裡還有這種大把撈銀的好事了?
同時,大家要回過味來了,果然這世界上就沒有省力的銀子賺,這不,為了繼續轉這個錢,大家不也要擼起袖子加油乾了麼!就是這一仗打得雞飛狗跳,他們也不能退啊!
周邦彥沒想到,秦修文短短幾句話,就讓下麵的人都鐵了心要和鬆江府硬剛到底,甚至還倒逼起他來!下麵的人都不退讓,他這個上官若是退讓了,那以後還如何在衛輝府樹立威信?就連這些親信下屬恐怕都會有二心了吧。
作為上峰,並不是能為所欲為的,有時候大勢已去,那就隻能順應大勢,否則隻會碰得頭破血流!
這秦修文,是反過來將了他一軍啊!硬逼著他拿出周家的實力出來和那嚴知府鬥啊!哪怕周邦彥心裡知道秦修文剛剛那些話絕非危言聳聽,他久居官場,早就認識到這個道理,你讓彆人一寸,彆人就會進尺,官場上絕不存在仁慈可言,而商場如戰場,更是如此。
可是就算知道秦修文說的是對的,但是周邦彥依舊如鯁在喉,一口氣在胸口不上不下,幾息之後才平複下心情,對著底下眾人道:“既然大家都認為如此,那麼本官定叫鬆江府的那幫人有來無回!”見事無繼續討論的餘地,周邦彥隻能借坡下驢,順應下來,也好得個好名聲。
周邦彥定下來基調,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同時紛紛稱讚“周大人英明”,隻是在場的不乏一些聰明人,在一片稱讚聲中,還是能感覺到一些微妙的不和諧之感。
“隻是就是我們絕不退讓,也得有個章程才是,誰來說一下,若是不退,那麼是怎麼個不退法?”
周邦彥一臉和煦地看向秦修文,顯然這個問題是問向秦修文的,秦修文剛剛惡心了他,周邦彥也不會叫他輕易糊弄過去。
見目的達到,這回秦修文可沒有再裝聾作啞,繼續去撩周邦言的虎須,況且他確實需要大家統一一下應對的策略:“下官的章程隻有八個字,接受退貨,斷絕往來!”
此言一出,頓時大家又是一靜,這——會不會太過了啊!
說是硬剛,可是這也有點太硬了吧!
而且既然要硬剛,為什麼還要把之前賣出去的棉花退回來?那些錢已經掙好了,若是退回來,不是白白的損失嗎?
還有“斷絕往來”是就指棉花生意的“斷絕往來”嗎?還是其他方方麵麵的生意都斷絕往來?若是後者,這也鬨得太大了些,大家實在不敢想象這樣做的後果會是什麼,不會玩崩吧?
所有人一下子又有些捉摸不定了,狐疑地看向秦修文,欲言又止。
而周邦彥則是一臉的興味盎然,仿佛很信任秦修文一般:“既然如此,那這事本官就交給秦通判全權處理!本官這邊也會修書一封給嚴知府,若無回應再上奏天聽!”
周邦言表明好自己接下來的動作,同時將衛輝府具體的應對措施都甩給了秦修文,做好了他升官,做壞了秦修文背鍋,這一手已經被他玩的爐火純青了。
秦修文不卑不亢地站起身來,行了一禮,沉聲道:“下官定當儘心竭力,不負大人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