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章(1 / 2)

大明小貪官 參果寶 6762 字 9個月前

周府是世家名門, 傳到周邦彥這一代依舊不見頹勢,足可見周家人是有一套自己在世道中生存下去的本事的。

周府主人家都在鼎盛時期,周府的布置裝飾那更是讓人暗暗讚歎, 走過大氣的九曲回廊,穿過拱石砌成的垂花門, 便見府內亭台樓閣錯落有致,透過院牆上的菱花窗再向內中園景看去, 隻覺得雅意渾成,不落俗套。

很快, 秦修文便被帶到了梅園中去。

梅園不負盛名,園內大約栽種了上百株的各色梅花, 冬日的嚴寒剛剛消退, 這些梅花就已經開始展露出早春的氣象,有時候一陣風吹過, 滿枝頭的梅花花瓣瑟瑟而落, 走在期間聞著梅花的寒香, 仿佛置身於畫作之間,讓人感歎於自然與人工的交彙而產生出來的瑰麗。

秦修文來的不早不晚, 他到的時候, 周邦彥已經在招待一些客人了, 但是在大家都看到秦修文的一瞬間, 所有聲音都似乎有些遠去,隻見那在諸多梅花樹中閒庭信步般走來的秦修文, 一舉一動皆是讓人無法移開視線, 放佛一個畫中人真實地從畫中走出來了一般。

直到秦修文走到近前對周邦彥行禮,周邦彥才微微有些緩過神來,笑著安排秦修文入座:“元瑾風采更甚往昔啊!這邊坐。”

周邦彥入京任職之後, 其實並沒有和秦修文再有過多的私下牽扯,今日卻不僅僅邀請了他,還態度如此熱忱,讓秦修文心中微微一動。

周邦彥作為宴會主人,自然是要給大家互相介紹的,當在場的很多人聽清楚秦修文的名號時,雖然麵上還是客客氣氣,但是都是打過招呼之後,就沒有再過多的深入言談,而是自顧自地三三兩兩繼續剛剛的話題,將秦修文冷落在一旁。

今日周邦彥請的人,好些個都是刑部的同僚,還有一些就是和周家關係不錯的人家,年紀應該也篩選過了,都是二十到三十多的男子,身上大部分都有官身在身,或是已經有了舉人的身份。

這些人原本就互相認識,交談起來也頗為有興致,而秦修文最近做出來的事情、傳出來的名聲,讓不少人都對他敬而遠之。再加上秦修文本身就不是京城人士,大家對他也不甚了解,此時勉強上去攀談,也顯得刻意。

於是乎,秦修文自己獨自坐在亭內一角,見小案前有一套茶具,旁邊又正好一個小火爐上麵坐著一壺水,就明白這是讓客人自己可以動手泡茶喝的。

很多時候,秦修文都覺得古人比現代人要會享受生活的多,而且他們非常會利用自然之美,融入他們自己的創意,達到一種“天人合一”的境界。

就比如現在,舉目望去是美不勝收的各色梅花,而他們所處之地,是被梅花包圍起來的一處八角亭中,八角亭內正中間有一張八仙桌,上麵鋪放著筆墨紙硯,而四周又散落著一些小幾,上麵盛放著乾果點心,茶水酒水一應俱全,甚至還貼心地放了幾個小火爐,上麵可以溫酒、也可以興致到了讓廚房送來炙烤的東西,進行古代版的BBQ。

今日天色晴朗,碧空如洗,正是早春時節萬物複蘇的時候,草色青青柳色新,在這樣的一個時節舉辦一次風雅的聚會,確實是一種享受。

當申蘭若跟著申用懋走進梅園的時候,第一幕闖進她眼簾裡的,就是一位濁世佳公子閒適地坐在那邊,一邊洗茶倒茶,一邊眺望遠方的清冷姿態,仿佛他在細細打量著園中的美景,又仿佛一切都沒有在他眼底停留過。周圍的一切都和他隔絕開,世間紛繁嘈雜到了他麵前,就好似一切都是那麼不值一提。

申蘭若莫名心漏跳了兩拍,但是她馬上收回自己的視線,將頭低下,她今日隻是來見見世麵的,可不是來給她二哥闖禍的。

然而,縱使隻見了秦修文一個側顏,未來得及看清五官,但是那道身影還是在申蘭若心中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淺的痕跡。

申用懋一過來,就受到了眾人的款待,就連周邦彥也十分客氣地將他請過來,雖然申用懋官階品級低,但是誰讓人家老爹是當朝首輔,不看僧麵看佛麵,沒有人敢下申用懋的麵子。

況且申用懋在年輕一輩中也是十分有前途的,二十三歲就中了進士不說,在朝為官四年就做到了六品主事的位置。而所有人都知道,這所謂的六品主事,對很多人來講可能就是一輩子做官的終點,對申用懋來講隻是一個用來過渡曆練的位置而已。

況且,申用懋才情絕佳,書畫雙絕,詩詞也做的好,說他是京城之中世家公子第一人也不為過。

這樣一個人,得到眾星捧月的待遇,向來隻是平常。

所有人都起身了,秦修文再一個人坐著也不好,所以便站起身來,立在了外圍,等眾人都見了禮後,他才拱手道:“在下秦修文,目前在戶部任郎中一職。”

申用懋有些好奇地打量了秦修文兩眼,他當然知道最近在幫著皇帝和自家老爹唱反調的人是誰,可是萬沒想到,對方居然是一個比自己還年輕的後生。

難怪他爹回來後,還指著鼻子說他“不成器”,當時他還納悶了,到底誰招惹了自家老爹了,原來根結在這裡。

申用懋生性大度,他不覺得自己父親和秦修文在政見上的不和,自己就要在這種私人場合為難人家,一碼歸一碼麼:“見過秦大人,在下申用懋,表字敬中,大人直接喚我敬中便是。”

申用懋拋出了橄欖枝,秦修文不動聲色地接了下來,在場眾人原本就怕今日這兩人會有不愉快,結果白擔心了一場,頓時就和氣了起來,秦修文這邊也開始有了搭話的人,雖然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但是也比剛剛直接將人冷落到一邊要強的多。

文人好風雅,今日又是賞梅宴,大家閒聊了一陣後,不知道是誰先提議玩“飛花令”,得到了大家一致的讚同,所有人就都圍坐到了桌前,開始“飛花令”。

“先說一下,今日的“飛花令”中,既是賞梅宴,須得詠梅,限字限韻,最後等一圈飛完,需得是個完整的詩,若是輪到誰做不出的,那就需要罰酒一杯。”

周邦彥是宴會的發起人,自然也是“飛花令”的組織者,這是他們這些文人們私下裡玩慣的局,說起來侃侃而談,在場人也都紛紛點頭。

文人好的就是這一口,滿肚子詩才時不時地現一現,說不定哪天哪句詩就流傳出去,最好千古流傳、成為佳話。

其實周邦彥說出的這個“飛花令”難度不小,既規定了特定的事物詠梅,還要限字和韻,更難的是還要照顧上下文,也就是說你的兩句詩不能和前麵人說的兩句詩脫節太多,否則就不是一個整體了。

這種已經算是地獄難度的玩法了,可是在場的人,誰不是飽讀詩書出身的,遊戲難度越高就越顯出其本事了。

秦修文聽完規則後,心中一哂,他倒是忘了,這是文人賞宴時候經常要玩的遊戲,可是他對作詩什麼的完全是一竅不通,尤其還限製了如此多的條條框框,彆說作詩了,他就是從他腦海中有的詩詞裡抄一首都抄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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