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蘭若從來沒感覺到自己的心跳的那麼快過, 明明是秋日的暖陽,並不灼熱,可是她卻感覺到整張臉都開始迅速地燒灼起來, 剛剛還在強自忍耐著的疼痛感,仿佛瞬間消失了一般, 頭腦一片空白。
她不明白自己為何會突然變得如此,明明她與秦修文隻是見過一次麵而已, 甚至那一次,都不算是正式的見麵, 隻是自己單方麵的認識了秦修文。
申蘭若見過秦修文、知道秦修文的各種事跡,甚至從不同人的口中了解過秦修文, 然而秦修文對她, 卻是一無所知。
自己不該表現出有任何的異常。
申蘭若極力控製住自己的表情,按耐住狂跳如擂的心臟, 故作鎮定道:“多謝您, 老人家。隻是, 我們就在此地正骨嗎?”
剛剛申蘭若見到前麵已經圍了一圈的人,她又手臂脫臼, 疼痛難忍, 聽到聲音大概是那個小毛賊已經被抓了, 就放下了心, 隻等著自家馬車過來回去找大夫診治,但是因為馬車被人群堵住了, 所以才遲遲立在路邊等候。
沒想到卻在此地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李時珍見狀, 也覺得總不能當街幫申蘭若正骨,雖然以他的手法來說不成問題。
李時珍抬眼望了一下四周,突然眼前一亮:“走走走, 老頭子帶你們去吃好吃的,吃之前我幫你把骨頭給正回來。”
前麵就是京城有名的酒樓“狀元樓”,裡麵的菜價不菲、裝飾豪華,但是因為曾經有許多舉子投宿在此,最後科考成了狀元,而且不僅僅是出過一個狀元,因而得名。
李時珍之前來京城的時候,在這裡用過飯,如今好不容易看到一家自己知道的店,又想著請秦修文和申蘭若吃一頓好的,連忙就去招呼了。
申蘭若身後的丫鬟有心想提醒一下,但是卻被申蘭若一個眼神阻止了到嘴邊的話語,低下頭扶著申蘭若,一起上了“狀元樓”。
到了“狀元樓”,就有店小二馬上迎了上來,雖然這組人看著很奇怪,打頭穿著普通的老者像是領頭的,但是身後兩個年輕人穿著打扮雖然看著低調,但是布料一看就是不菲。
心中嘀咕,不過店小二還是熱情地將幾人迎了上去,李時珍剛得了大筆賞賜,此時也是不差錢的人物,直接道:“領我們去你們最好的包間,要一桌最好的席麵!”
店小二聞言,頓時眉開眼笑道:“成勒!您幾位跟小的來!”
等眾人在包間落座後,李時珍就讓申蘭若在座位上坐好,將傷手伸出來。
李時珍用手摸了摸申蘭若的傷處,申蘭若正要告訴對方自己具體哪裡疼,沒想到話還沒說出口,就聽到“哢哢”兩聲,一陣劇痛再次傳來,又馬上消失,申蘭若低低地驚呼一聲,然後便發現,自己的手肘再次複位了!
微微動了動,見手又靈活自如了,剛剛想起身道謝,卻被李時珍阻止道:“不必多禮,而且你的手肘脫臼過,這兩天就不好用這隻手提重物,最好用布條固定住胳膊,修養一個月,我再給你開一張補氣血的方子,應該就無礙了。”
包間裡有筆墨,李時珍直接起身寫了一張方子過來,然後遞給了申蘭若的丫鬟,叮囑道:“好好看著你家小姐,這一個月千萬彆多用這隻手。”
幸好是左手,應該平日裡吃飯寫字無礙。
小丫鬟連忙將方子收起來,連連稱是,剛剛老大夫正骨的手法她也看到了,可能宮中禦醫來看,也不過如此了吧。
所以對李時珍的話,愈加信服了。
將申蘭若的傷處理了,店小二又送了茶水點心過來,李時珍這才端起茶杯道:“今日多謝兩位小友的古道熱腸,幫我拿回了醫書,尤其是這位小姑娘,還害得你手臂被撞脫臼了,實在抱歉!”
申蘭若見秦修文也跟著李時珍的視線一起看了過來,連連單手擺手:“隻不過是路見不平,去阻攔一下罷了,也沒攔住,您不必太過客氣。”
“對了,老頭子還沒自我介紹一下,我姓李,字東壁。”
李時珍沒有直接報出名字,而是用了自己平時不怎麼用的字,也是省的被人打聽到了行蹤,到時候脫不了身。
秦修文和李時珍也算是舊相識了,但是麵對素未謀麵的申蘭若,他也跟著做了自我介紹:“鄙人姓秦,字元瑾。”
申蘭若下意識地想說出自己的真實姓名,但是想到自己父親和秦修文水火不容的局勢,還是撒了個謊:“我姓藍,單字一個若。”
幾人交換了姓名,又共飲了兩杯茶,這個時候飯菜也陸陸續續地上來了,確實是“狀元樓”最好的席麵,飯菜都很可口,經過剛剛那陣子的鬨騰,大家腹中都餓了,俱都吃的專心致誌,唯有申蘭若幾次悄悄看向秦修文,一隻手用筷子吃的心不在焉。
今日申蘭若和王燾貞一起出門,王燾貞慣常一副道家中人打扮,申蘭若知道王燾貞不喜歡繁瑣的服飾首飾,所以今日出門隻穿了一件極素淨的水藍色對襟上衣,下身同色的孺裙,頭上釵環一應皆無,且是素麵朝天,未曾打扮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