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老夫人說是什麼綠梅呢,要我們好好照顧呢,就是今年沒開花。”耕桑遺憾說道,“老夫人念了好久了。”
“瞧著長得真好,說不定養幾年就開了。”江芸芸摸了摸枝乾,笑說著。
“是啊,也不知道要幾年。”耕桑低聲說道。
“芸兒。”拐角處傳來周笙的聲音。
江芸芸順勢看過去,不由眼睛一亮。
一年多不見,周笙豐腴了不少,眉目間的膽怯一掃而空,溫柔多情,笑臉盈盈,身上穿著淺綠色的衣裙,頭戴一根銀簪,簡單溫婉。
“娘。”江芸芸笑著迎了上去,嘴甜說道,“這衣服真好看,穿綠色真好看。”
周笙點了點她的額頭:“促狹。”
江芸芸笑嘻嘻地挽著她的手。
“就不多送了。”耕桑笑說著。
“回去吧。”周笙溫聲說道。
“我明日來哦。”江芸芸快樂地擺了擺手。
耕桑笑臉盈盈目送他們離開,再關門時,臉上笑意緩緩消失。
“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周笙摸著江芸芸的臉頰,“一點肉也不長。”
“但我長高了啊!”江芸芸得意比劃著,“馬上就要和娘一樣高了。”
周笙看著她滿臉笑意,那雙溫柔的眼睛在此刻好似在閃耀光芒一樣。
“師娘如何了?風寒還沒好嗎?”江芸芸問道。
“年紀大了,哪有不生病的。”周笙笑說著,“你最近也不要去打擾她了,讓她好好養養。”
“那我過幾天再去看她。”江芸芸笑眯眯說道。
“要靜養好久呢。”周笙無奈說道,“你不是二月就要去書院嗎?路上走走可要半個月呢,可不能耽誤了讀書,早些趕路才是。”
江芸芸哦了一聲,掰著手指頭數了數:“現在一月廿五,路上行船就算二十天,我還能在呆七.八天呢,臨走前肯定能看一下的。”
周笙眼波微動,沒有說話。
江芸芸沒有發現她的異常,興奮說道:“我給你們帶了好多禮物,京城的路我都踩好了,等我考好試了,我們就可以搬去京城住了。”
“那你老師不管了?”周笙笑問道。
江芸芸眼睛亮晶晶的:“一起搬啊,到時候我們和楠枝住隔壁,他可以和老師師娘一起住呢,我就和你們一起住,我們兩家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周笙聽著她孩子氣的話,眉眼彎彎,摸了摸小孩的腦袋。
“不要摸我腦袋!”江芸芸認真說道,“會長不高的,我還要長好高的。”
周笙隻好捏了捏她的小臉:“我看還是要先長肉,太瘦了,怎麼就吃不胖呢。”
江芸芸歎氣:“我也不知道啊。”
“我還以為你會先回家呢?”周笙不解問道,“怎麼想到一下船就來黎家啊。”
江芸芸抱怨著:“還不是江渝!越來越無法無天了,自己一個人跑出來就算了,還給我謊報軍情,說師娘病得厲害,我怕死了。”
她笑著舉起手:“你看,我的手還在抖呢。”
周笙看著小孩微微發抖的手指,伸手輕輕握著她的手,柔聲說道:“不怕的。”
江芸芸走了兩步,忍不住繼續確認著:“師娘的病真的好了嗎?”
“年紀大了,要養養的。”周笙如是說道,隨後又問道,“怎麼好端端想到回揚州了,我還以為你會直接去學校呢。”
江芸芸小臉挎著,湊過來小聲說道:“娘,你生意做得怎麼樣啊?”
周笙眼睛微微睜大。
江芸芸扭扭捏捏說道:“沒錢了。”
周笙噗呲一聲笑起來:“托我們芸哥兒的慧眼,秦夫人眼光手段一流,我們的生意蒸蒸日上。”
江芸芸眼睛一亮:“真的啊?”
“對啊。”周笙笑說著,“你不信,你明日去問林老板就知道了。”
—— ——
“生意太好,我們還打算去儀真縣和高郵縣試試水呢?若是成功了,我們就和徐家合作,出海去。”林徽得意說道,“我娘做生意可不是我吹牛,可是這個。”
他翹起大拇指誇道。
“我就知道你娘厲害。”江芸芸緊跟著送上高帽子,“瞧瞧我們林老板就這麼厲害,你娘那肯定是不會差的,真棒,我就說我當初第一眼看到你娘時,就覺得你娘就像是臥虎藏龍,個中翹楚啊。”
江芸芸不要錢地送上高帽子,直把人誇得天下地下僅有一人。
林徽打量了她一下,滿意點頭:“不錯,不錯,我就知道你不一樣。”
江芸芸眨了眨眼:“什麼意思啊?”
林徽輕輕冷哼一聲:“之前我們兩位娘的錦繡坊剛冒出頭的時候,城裡有不少讀書人一直風言風語,說什麼女人拋頭露臉,真是六個指頭撓癢,多那一道兒。”
江芸芸皺眉,嚴肅說道:“夏蟲不可以語冰,朽木不可雕琢,這些人就是既考不上功名,又沒錢生活,純粹就是嫉妒。”
“對!”林徽認真點頭,“下次你寫話本,你讓壞人叫這幾個名字。”
他記仇地遞上一張紙:“就這幾個人,就他們嘴巴最臭了,我之前給人套了麻袋,可惜還沒揍他們一頓,就被人發現了。”
江芸芸收下紙,嚴肅說道:“好,那我們先把這幾次的話本錢結了。”
林徽聽笑了:“我就知道你是沒錢才回來的,不然好端端的,唐伯虎都叫我們彆去了,你怎麼就一聲招呼也不打就回來了。”
江芸芸一怔:“唐伯虎怎麼了?”
她突然反應過來,她要回揚州的事情,可是寫信給唐伯虎的,按照他這麼張揚的性子應該早早就來找她才是。
林徽一怔:“你不知道?”
江芸芸搖頭。
林徽眉心微動,沒說話。
“他出事了?”江芸芸吃驚,隨後又自我安慰著,“他在南直隸也算有些名氣,不應該出事啊。”
林徽欲言又止:“他沒和你說嗎?”
江芸芸眉心一動。
“他沒說,我也不知道要不要和你說。”林徽猶豫。
江芸芸急了:“說啊,瞞著我做什麼啊。”
林徽想了想,低下頭,小聲說道:“年前幾日,他爹突然去世了,結果年後沒幾天,他娘竟然也跟著走了。”
他頓了頓又說道:“估計是怕耽誤你去書院讀書,想要先瞞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