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完全下沉,夜幕悄然間遮蓋了半邊天。
天黑了。
而馬雲山隱瞞殺害兄長原因的這一行為,就像天際的夜幕一樣籠罩在鐘爍心頭。
馬雲山究竟在隱藏什麼?
鐘爍百思不得其解。
帶著這個疑問,鐘爍踏上了馬車。
從縣衙後門駛出兩輛馬車,頭一輛馬車上,六子和車夫坐在外麵,鐘爍和郭宇飛坐在裡麵。
後麵那輛馬車上,二丫坐在王老伯懷中,右手還不忘拉著坐在一旁傻笑的馬雲天,而管家馬興和車夫則坐在外麵趕路。
穿過街市,路上的行人漸漸減少,鐘爍一行人來到馬家大門前。
隻見馬府府門大開,馬玉田臉上堆著笑容,恭敬地站在台階下等候。
眾人下了馬車,馬玉田熱情地在走上前打招呼,然後走在前麵領路。
穿庭過院,一行人來到大堂,堂中早就擺了一桌豐盛的宴席。
就在準備安排落座時,馬玉田看了一眼王老伯,然後向鐘爍問道:“大人,這位貴客是?”
鐘爍笑嗬嗬地說道:“這你可說對了,他可是你們家貨真價實的貴客!”
見馬玉田一臉疑惑地看向自己,鐘爍連忙解釋:“這位是王老伯,家住大王村,就是他老人家在河邊將你兒子救上來的。”
回過神的馬雲天急忙拱手行禮:“原來是您啊!怪我有眼不識泰山,該死,該死。老先生的大恩大德,我馬玉田這輩子絕對不會忘記,快請坐,快請坐!”
王老伯被馬玉田拉到郭宇飛旁邊坐下,二丫也跟著坐在王老伯身邊。
至於馬雲天,他自然是挨著二丫坐下,坐在彆人旁邊,他也吃不好。
宴席開始,眾人邊吃邊聊。
鐘爍將筷子放下,隨意地問道:“馬員外,在馬雲天出事之前,他有過什麼不尋常的表現麼?”
馬玉田心中一緊,知道這話可不敢亂說,連忙將口中的食物咽下後說道:“小的不是很清楚,那幾天小的一直在飄香樓宴請朋友,沒怎麼留意。不過那一陣子馬興倒是和雲天在一起負責賬本事宜,這些事情馬興應該比小的清楚。”
鐘爍扭頭看向站在一旁的管家馬興:“你知道麼?”
馬興皺著眉頭想了想:“不尋常的事情倒是沒有,不過小的最後一次見大少爺是在得知東南鹽船出事的那天晚上。那天晚上,小的將鹽船傾覆的消息告訴大少爺後,大少爺便火急火燎地走出房間。”
“小的連忙追出房門,見大少爺去的方向是老爺的院子,看樣子是去找老爺商議鹽船一事。此後,小的便再也沒有見過大少爺了。”
這時,馬玉田身邊的小廝阿昌突然說道:“老爺,那天晚上大少爺的確來找過您,小的就在您院子外拐角處碰見了大少爺。不僅如此,得知大少爺要找您,還是小的告訴大少爺您在飄香樓和朋友喝酒。”
見指使馬雲山殺害兄長的屎盆子就要扣在自己頭上,馬玉田慌忙解釋:“小的真沒有見到雲天,不信大人您可以去問小的那幾個朋友,他們幾個都可以作證。”
鐘爍看向阿昌:“當時馬雲天有什麼異常麼?”
阿昌想了想說道:“您這麼一說,當時大少爺還真的有些不對勁。本來大少爺得知老爺的位置後就要離開,可沒走兩步大少爺又突然轉回來,抓著小的肩膀又問了一遍老爺在哪?”
“小的隻好又說了一遍。然後大少爺便黑著臉,非常生氣地走進老爺的院子。不過那時小的不敢惹大少爺生氣,立刻躲得遠遠的,沒敢跟過去。”
鐘爍皺著眉頭思索:“也就是說,馬雲天本來不生氣,在得知你家老爺的位置後,他才突然生氣,並憤怒地走進你家老爺的院子,是這樣麼?”
阿昌連連點頭:“是的。”
眾人紛紛看向鐘爍,不知道這個問題代表什麼意思,也不知道馬雲天為何突然生氣。
鐘爍看向馬玉田:“你住的院子裡還有彆人麼?”
“小的新納的一房小妾,鄒氏。”
馬玉田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但話剛一說完,馬玉田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板著臉心裡不停地盤算著。
鐘爍笑著說道:“看來馬員外要帶我們去參觀一下你的小院了,不知方便與否?”
“方便,方便。”
馬玉田站起身子,連忙換上一副笑臉:“大人請隨我來。”
見眾人起身離開,王老伯也沒了吃飯的心思,拉著二丫跟了過去。
至於馬雲天,他自然是要跟著二丫的。
一行人來到馬玉田的院門前,阿昌指著院牆外的拐角說道:“小的就是在這裡遇上了大少爺,之後大少爺就黑著臉走進老爺的院子。”
鐘爍跟著阿昌跨過門檻,走進馬玉田的院子。
隻見院中正堂燈火通明,隱隱傳來幾聲嬌笑。
鐘爍看著黑壓壓的院子,暗自思索:“馬雲天為什麼會生氣?生氣後又為什麼要來這裡?他在這裡究竟看見了什麼?”
就在鐘爍思考的同時,馬玉田悄聲問阿昌詢問:“院中的花怎麼少了一盆?”
阿昌連連搖頭:“小的也不清楚。”
二丫鬆開了馬雲天的手,好奇地跑過去觀察院中的花朵。
沒人注意到的是,此時站在人群最後麵的馬雲天渾身顫抖,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正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