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十,深夜
一彎弦月高高地掛在夜空中央,散發著清冷的光芒,渺渺雲氣隨風飄蕩著,或濃、或淡。
夜幕之下,寬闊的樊良湖宛如一麵黑色鏡子,偷偷地將弦月映照。微風乍起,撫彎了蘆葦,也吹皺了湖水。
砰!
突然一聲巨響傳來,一道煙花在漆黑的夜空中綻放。
看到這朵璀璨的煙花,躲在樊良湖各處的私鹽販子平複了一下焦躁的心情,催促手下朝著煙花的方向快速劃船。
與此同時,同樣在暗中潛伏的龔磊看向身旁的賈浩仁:“賈縣令,現在煙花已經燃放,督察使大人為何還不現身?”
“快了,快了,龔千夫長不要著急。”
“不是本官著急,而是心裡沒著沒落的。若無督察使大人出麵,一旦運河上出了差錯,上麵追查下來,本官實在是擔待不起。”龔磊按下心頭怒火,繼續試探鐘爍什麼時候出現。
賈浩仁微微一笑:“龔千夫長不必擔心,隻要就將這些鹽販子抓獲,督察使大人自會出現。”
“當真?”龔磊心中一喜,激動地問道。
瞥了一眼身旁的六子,賈浩仁信誓旦旦地說道:“當然,若無督察使大人的命令,難不成本官離開轄地就是為了看龔千夫長抓這些蟊賊?”
“賈縣令如此說,本官便放心了。”心中的石頭落了地,龔磊也變得沒有那麼焦躁。
過了一會兒,龔磊客氣地說道:“賈縣令,時間差不多了,咱們開始吧?”
“全憑龔千夫長做主。”
“好。”
龔磊厲聲道:“傳令下去,所有人朝著煙花的方向前進,決不能放跑了一個!”
“是!”
一聲令下,隱藏在黑暗中的快船點上燈火,浩浩蕩蕩地出動。
“官兵來了!官兵來了……”
突然聽到外麵大喊,正在交易的鹽販子嚇得銀票也不要了,一腳將身旁賣鹽的黑衣人踹進湖中,拚了命地向外劃船。
還沒來得及買鹽的鹽販子臉色大變,下意識地抓住船槳,使出渾身的勁,不停地搖晃,希望自己能夠逃過一劫。
“跑啊……”
眨眼間,剛才還略顯壓抑的鹽販子們變得如同水開了一般,不停地哇哇亂叫。
“衝啊,一個也不能放過!”龔磊站在船頭大喊。
有的鹽販子眼看著就要被官兵追上,嚇得連忙跳進湖中,試圖躲過一劫,但是這些官兵也不是吃素的,抬起弩機就是一箭,沒多久,一人浮出水麵,已是死的不能再死。
見逃脫不掉,大肚船上的黑衣人紛紛丟下武器,蹲在甲板上,被樊良營兵士嚴密看管著。
喊殺聲逐漸消失,熱鬨的樊良湖再次安靜下來,賈浩仁、龔磊、六子和周雲四人相繼登上大肚船。
龔磊板著臉,沉聲說道:“賈縣令,鹽販子大都被抓獲,還有一部分仍在潛逃,本官已經命手下兄弟追捕。若督察使大人還不出現,本官可就要帶兄弟們回去護衛運河了。”
賈浩仁連忙勸慰:“千夫長不要著急,督察使大人馬上就到。”
“報!”一名兵士拖著長音跑到龔磊麵前。
龔磊皺眉,不耐煩地說道:“什麼事?”
“兄弟們圍住一條快船,船上那人自稱是江淮鹽運督察使,還請千夫長處置。”
“什麼?你再說一遍。”龔磊雙眸發亮,欣喜之情溢於言表。
那名兵士又說了一遍,龔磊大笑道:“快,將督察使大人請上來。”
“是。”兵士快步離去。
賈浩仁一臉從容地說道:“龔千夫長,本官早就說過不用著急。你看,說著說著督察使大人不就來了。”
龔磊不屑地瞥了一眼賈浩仁,冷笑道:“賈縣令說的是,本官的確不如賈縣令沉得住氣。”
“龔千夫長這話是什麼意思?”賈浩仁皺起眉頭,滿臉的不悅。
“賈縣令不必著急,一會兒你就知道了,誰讓你比本官沉得住氣呢!”龔磊臉上笑意更濃,語氣也更加不屑。
賈浩仁冷哼一聲,不再搭話。
沒多久,鐘爍和吳大膽被領到龔磊麵前。
“卑職見過督察使大人。”不等龔磊說話,賈浩仁便朝著鐘爍行禮。
從賈浩仁的舉動看出麵前的這位真的是督察使鐘爍,龔磊也就不再偽裝,朝著鐘爍拱了拱手道:“樊良營千夫長龔磊見過督察使。”
鐘爍詫異地看了龔磊一眼:“免禮,免禮。此次抓捕鹽販子多虧龔千夫長協助,等此案結束,本官定會向朝廷奏表。”
“你沒機會了!”一道聲音突兀地從船艙裡麵傳來。
眾人循聲看去,隻見一人緩緩從船艙走出。
鐘爍皺著眉頭,一臉不可思議地說道:“你怎麼在這裡?”
“哈哈哈,本官為什麼不能在這裡?”高郵縣縣令陳有德肆無忌憚地大笑著。
鐘爍臉色大變,朝著龔磊大喊:“龔千夫長,此人勾結鹽販,欺壓百姓,快將他抓起來!”
然而,龔磊好似沒聽到一般,站在原地一臉獰笑地看著鐘爍。
鐘爍瞬間明白過來,指著龔磊道:“你,你也和他們勾結在一起?”
龔磊大笑,像一隻高傲的大白鵝那樣昂首挺胸地說道:“不錯!不過本官要指正督察使一點,我們不是勾結,我們是合作!”
說罷,被樊良營看押的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