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的身邊多出一個穿著白色睡衣的少年,對方雙手揪著老者的衣袖,似乎想要整個人躲在後麵。
“研,不許躲,站在我身邊。”
“……”
和修研渾身僵硬地聽從了老者的話,頭卻不喜歡直視地低了下來。
和修常吉看見後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沒事的。”
好不容易把孫子帶出了房間,和修常吉把視線放到了不吭聲的兒子身上。
他眼中的威脅意味不言而喻。
敢不說一句話試試,吉時。
和修吉時忽然識趣了,馬上在父親的眼刀子下補救道:“研君,初次見麵,我是和修吉時,你可以喊我叔叔。”
和修研對自己的事情仍然一無所知,“我們是……第一次見麵嗎?”
為何是初次見麵?
親人……親人是……第一次見麵?
和修吉時解釋道:“以前見過,但是那個時候你還沒有回家。”
和修研聞言抬頭望向爺爺。
和修常吉沒有用假話欺騙他,寵愛的意味不言而喻,“你一直流落在外,爺爺最近才找到你,讓你在外麵吃苦了。”
和修研垂下目光,心裡微微鬆口氣。
是這樣啊。
低下頭的和修研沒發現和修吉時見鬼了的樣子。
和修吉時震驚:這一定不是我父親!
和修常吉無視兒子的驚恐表情,繼續用和藹的語氣說道:“你的身體不太好,過去營養不良,我會派人專門幫你調理身體,你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就告訴我或者吉時。”
和修研看向附近站立的仆人,“我不想見那麼多人。”
和修常吉在這點上沒有聽之任之,“研,他們是和修家的仆人,你可以讓他們消失在目光下,但是不能身邊沒有一個仆人。”
隨手招來了一名等待吩咐的仆人,和修常吉親身教導著孫子。
“你現在就能命令他。”
“……命令?”
“對,說什麼都可以,他們會照著你的話去做。”
和修常吉的話聽上去慈祥到不行。
和修研不懂命令是什麼,但是“說什麼都可以”這句話觸動了他。
他抬眸看向在麵前穿得和他不一樣,腰也是彎著的仆人。
【卑微。】
心中冒出了一個形容詞。
不是特彆能理解,可是大概能明白代表的意思。
和修研抿著的嘴角掀起了一絲弧度,從口中說出第一句命令。
“從我麵前消失可以嗎?”
“是,研大人。”
仆人驚疑不定地看著他,挪動腳步往他看不到的地方走去。
才走了幾步——
和修研扯著爺爺的衣袖說道:“我看不到也聞得到他,他身上有一股難聞的汗味,胸腔裡還有一個好吵的東西,怎樣才能讓他消失?”
和修常吉說道:“研想怎麼樣?”
和修研在和修常吉驚訝的目光下,歪著頭說道:“永遠消失吧。”
他的目光中沒有一絲對同類的感情。
純粹的殘忍。
從可以命令對方的時候開始,他就學會了支配對方的生命。
被他們間接忽略的和修吉時默默往沙發後移了移,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金木研要被他父親養成什麼樣,第二個鬼常嗎!
他這個侄子是不是有哪裡不對啊!
與和修吉時的心情不同,和修常吉非常非常高興。
“研喜歡就可以。”
他一聲令下,那個仆人就被其他人處死了。
“還有其他命令嗎?”
在和修邸的大廳,血液染上了光潔的地麵,味道刺激著喰種的鼻子。
和修研的目光在血液上一怔,思維混亂刹那。
啊,怎麼覺得很可憐。
他剛才做的不對嗎?爺爺說他是對的啊,而且他也不喜歡那個人。
過了片刻,和修研找到了想要命令的事情:“……爺爺,把他葬了吧,死了的人……似乎要有墓碑。”
“好。”和修常吉全部應下,而四周的仆人更加畏懼地垂首。
地麵重新變得乾淨起來,仆人退到了角落裡。
即使反複無常地說了這些命令,和修研的眼神還是那麼清澈。發現和修吉時看著自己發愣,他有些靦腆地說道:“叔叔。”
和修吉時的嘴角抽了抽,“研君。”
他覺得有必要主動關心對方未來的教育問題。
這不是長不長歪的問題,而是從沒有記憶開始就出現了扭曲!
“父親,您打算讓誰來教導他?”和修吉時擔心地問道。
“當然是我。”和修常吉擲地有聲。
和修吉時突然覺得這個家好危險,自己是不是應該考慮搬出去住一段時間……不不,父親,您還不如讓貴將來教導他之前的弟子啊!
“武力方麵呢?”
“……我雖然老了,但是勉強還能勝任。”
“父親,您覺得貴將怎麼樣?可以讓他來訓練研君。”
“不行!”
和修常吉嚴禁過去的熟人這麼早接觸和修研。
“至少一年時間,我親自教育研,等研的身體好些了,我再考慮讓其他人教導他彆的事情。”
說完這番話後,和修常吉耐心地問和修研的意見:“爺爺陪你怎麼樣?”
和修研露出第一抹笑容。
“好啊。”
他黑灰色的瞳孔比過去的色澤深了許多,接近於純黑,笑起來的時候有清亮的光蘊含在其中,明明是黑色卻像稚子般天真。
聞著空氣中沒有散去的血腥味,和修研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我餓了。”
赫眼代替了人類的左眼。
他要吃,要吃吃吃吃吃吃吃很多很多很多的東西……
和修常吉把他帶到餐桌前坐下,示意仆人去準備晚餐,“研想吃什麼?”
和修研看著白色的桌布,和裝飾在這張桌子上的花瓶,餐桌上方垂吊的巨大水晶燈讓他的視線有些模糊。
他的大腦裡自動浮現出一個讓他感到美味的詞。
“……牛肉。”
“牛肉啊,家裡應該有。”
和修常吉不解地沉吟,隨後吩咐仆人去做一頓牛排。
最好的大廚使用最好的神戶牛肉,在經過一段時間的精心製作後,這份喰種吃不了的晚餐被端上了和修研的餐桌。
牛排被仆人小心地切開,擺好,體貼的把刀叉放在和修研能拿到的地方。
和修研試著吃了一口,頓住了。
“味道怎麼樣?”和修常吉比較關心他的食欲。
和修研嚼著口中的牛肉,想要比對心中想象到的美味口感,說道:“……不是特彆好吃……沒有早上的東西好吃。”
為什麼會這樣……
好失望啊。
他對無法填飽肚子的牛肉失去興趣,重新等下一份食物。
他要吃那種可以讓身體暖起來的食物。
夜晚,月山家。
月山習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心上人失憶了也在惦記他,外麵的仆人催他下去用餐,他用各種理由搪塞過去,半點食欲也沒有。
過了一會兒,月山觀母親自來敲他的門。
“習君。”
推開門,他看到自己的兒子坐在電腦前查和修家的資料。
“煩惱的時候,喝一杯咖啡如何?”月山觀母把自己泡的咖啡端給他,沒有責怪兒子的任性,“金木君要是看到你這樣也會擔心的,爸爸可不希望把習君也給餓瘦了。”
月山習手上接過了咖啡,放到電腦旁,“真正瘦的是金木,又不是我,我肚子不餓。”
月山觀母歎道:“你還記得你上一次用餐的時間嗎?”
月山習遲疑地說道:“三天前?”
月山觀母搖頭:“金木君離開後,你就一直沒吃飯。”
月山習低落。
一個星期前,他還能和金木一起用餐,而不是每天一個人待在月山家。
“和修家還是不肯讓我們見金木嗎?”月山習眼巴巴地看著父親,紫色的眸子漂亮又哀怨,愁絲萬千,兒子陷入相思中的表情讓月山觀母心中左右為難,最後還是告訴了他最新的情報。
“和修家對外宣布……金木君傷到了大腦,失去了過去的記憶。”
“……”
月山習石化在電腦桌前。
他千辛萬苦追到的金木,最後把他給忘了?!!
“開什麼玩笑!”
月山習衝向窗戶口,拔腿就要跳窗出去,月山觀母猛地抱住他的腿,把人給拽了回來,“習君,冷靜!最多重新追求,金木君肯定不是故意忘了你的,沒準是和修家的陰謀!”
月山習發瘋地說道:“他怎麼可以忘了我!!”
赫子突然從背部穿過衣袖出現,衣服被撕裂,螺旋狀的赫子暴走!
半赫者的精神暴走再次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