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二章
“研, 晚上玩得開心嗎?”
在仆人的敬畏目光下,和修研上樓的時候碰到了和修吉時。
“很開心……”和修研說得有些違心,眼神落在樓梯上,唯有這樣才能轉移他的注意力,不讓他回憶起那些讓他頭痛的身影。
和修吉時站立於房門前,走廊上的燈光溫馨明亮,他溫和地說道:“忙了一天,忘了和你說生日快樂。”
“生日快樂, 研。”
度過今天,和修研算是真正成年了。
或許心智上還沒有成熟, 可是和修吉時知道自己要承擔的責任和義務將慢慢轉移到他的肩膀上。
和修研飛快地看了他一眼, 又彎起雙眸。
“謝謝。”
他不再停留, 往三樓走去, 和修吉時問道:“明天還出去嗎?”
和修研回答道:“我要準備去德國的東西, 過幾天再出去吧。”
和修吉時笑著回房,“那麼, 晚安了。”
到了三樓,和修研路過爺爺的房間,感覺到人沒睡就隔著房門說道:“爺爺,我回來了,您早點休息。”
“研, 進來坐坐。”
“不用啦, 我不打擾爺爺了。”
和修研自認在情緒上瞞不過爺爺, 不願他擔心就推脫了過去。
回到自己的房間, 他就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小世界裡,四周的牆壁用最好的隔音材料給他打造出一個安靜的氛圍。
和修研拉開抽屜,找出自己收到的禮物。
全家福的照片上,黑發的瘦弱少年站在一個大家族裡麵,對方是那麼的不起眼,仿佛是一個點綴用的陪襯。和修研看著樸素低調到一定境界的“金木研”,在心底勾勒出一個模糊的形象。
爺爺沒有刻意隱瞞他的過去,隻是讓他不要再留戀,他知道爺爺的態度後就很懂事的從來不去詢問。
這個過去,是金木研的過去。
他是和修研。
爺爺悉心培養他,教導他,為的是讓他能夠重新開始。
那些認識的人幾乎都喊他“金木”、“金木君”,少數幾個年齡比他大的人才會喊他“研”或者“研君”。
和修研無法產生什麼代入感。
在家裡,除了兩位長輩,沒有任何人敢用這樣的口吻對他說話。
他們喊的不是他,認識的也不是他,目前為止隻有那位有馬先生的態度足夠客觀,眼中看到的是他“和修研”。但從今天的種種意外上來看,對方也希望他恢複記憶變回金木研。
“我恢複記憶,能給你們帶來什麼好處嗎?”和修研把薄薄的照片夾到今天高槻泉送給他的書裡,又拿出禮盒裡的戒指。
和修研懷著奇怪的衝動,把戒指戴到左手的無名指上。
啊,有點緊。
手指比以前粗了嗎?
想摘下來,他的心底又浮現出一點不舍。
他看著自己纖長的手指戴著銀白色的戒指,明明沒有任何感情,卻像是被某種儀式束縛了。
“……指的真的是和修政嗎?”
不像。
“不過挺好聽的。”
像是一個快樂的人給自己取的代號,讀起來也很有趣。
和修研把戒指摘下,收回盒子裡,這種東西被爺爺看到就不妙了。雖說爺爺不會乾涉什麼,但是肯定會生氣。
沒有太晚睡覺,和修研去浴室洗了個澡就回來休息了。
閉上眼睛的時候,他不再去想過去,而是幻想著未來,“年底要過除夕,爺爺說要帶我出去聽鐘聲。”
他不排斥恢複記憶。
要是恢複不了,那也無所謂,有爺爺在身邊就可以了。
書上說,人要著眼未來,其他事情順心而為。
和修研呼吸平穩地沉入夢鄉,而在他的書架上,除了高槻泉的那本《無名之王》外,幾乎每一本書都是被人精挑細選出來的東西,上麵灌注著和修家對下一任繼承人滿滿的期望和關心。
他活在家人的愛裡,心底的空洞被暖洋洋的東西補上,空白的記憶被各種色彩填上名為“家”的畫麵。
夢中,有一條活靈活現的龍在雲霧之中穿梭,威嚴美麗。
他想變成龍。
在天空和大地上翱翔,守護家人。
十二月二十九日,除夕的日子到來,g給所有搜查官發了冬季獎金,又安排好除夕加班的人和加班獎金。搞定這一切後,和修常吉與和修吉時才回到了和修邸,在自己家裡過年。
不僅如此,和修研也收到了一份豐厚的獎金。
和修吉時笑道:“很意外嗎?研在沒有失去記憶前,也是g的準特等搜查官,準特等搜查官的獎金很高的。”
和修研對金錢沒什麼概念,可是拿到獎金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這是他過去“賺”的!
“這些錢可以買到什麼?”和修研想要了解物價。
“唔……看研想要什麼東西了。”和修吉時自己也不太確定,搜查官的冬季獎金是三個月的工資,“其實不怎麼貴的東西,應該都可以買得到,研在工薪階層已經領先很多人了。”
準特等搜查官的工資不低,主要是因為金木研是在校生,導致工資減半,福利方麵則按正常標準發放。
粗算下來,一個月也有近八十萬円,扣完稅在六十萬円左右。
這筆錢加起來乘以三,足夠買一輛普通轎車了。
和修研問道:“在東京或者柏林買得起房嗎?”
和修吉時握拳乾咳,“……這個……恐怕暫時買不起。”
哪怕是準特等搜查官的級彆,也有很多搜查官就住在g提供的公寓裡,死活不肯出去買房。
作為局長,他也不止一次聽到那些部下抱怨東京的房價貴得嚇人。
“啊。”和修研有些失望,“我還想自力更生呢。”
和修吉時打破了他美好的獨立想法,“父親不會讓你兩手空空去德國的,房子早就準備好了,在你要讀的大學旁邊。”
和修研盤算起來,“那我買車子?”
和修吉時麵色深沉,防止他父親秋後算賬,“研,你是以和修家繼承人的身份去德國的,相當於外調曆練,你要是太寒酸了,那些德國佬指不定在背後怎麼說你呢。”
和修研驚異連連地看著叔叔,和修吉時以為他聽進去了。
結果——
和修研說道:“叔叔,你說粗話了。”
和修吉時:“……”
不,德國佬這個詞算什麼粗話!
為了堵住侄子的嘴,和修吉時把一輛轎車的鑰匙塞到他手上,“這輛車留給你在日本開,車窗都是防彈的,安全係數很高。”
和修研捧著鑰匙露出笑容,“謝謝叔叔的新年禮物。”
和修吉時一臉辛酸,感慨著對方的乖巧,“即使我不送你,父親也會送你,他對你可比當年對我好得多。”
和修研說道:“可是叔叔是爺爺唯一認可的兒子呀。”
就這一點,誰都無法比擬。
過了幾天,在應付拜訪的客人的時候,和修吉時聽說和修研開車出去玩了,忽然欣慰不已,“出去也能散散心。”
他發現仆人欲言又止,十分為難地看著自己。
“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