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握住岸邊的積雪,涼颼颼,再用力一些,掌心柔軟的落雪凝結成冰。薑薑雙手合攏,將它們握成一個小冰球。
捏好的冰坨坨放到石頭上,薑薑一個人也玩得不亦樂乎。
官道上。
一道身影由遠而近,沒有任何停頓,直接回到車隊中。
護衛們紛紛行禮。
墓淵喝了一口酒,蓋上塞子,起身拿起掛在驢身上的包袱,朝遠處走去。
地上篝火燒著,小狐狸正蜷縮身體,睡得正香。
驢還拴在樹旁,腳邊橫放著一把劍。
見到墨袍道士離去,站得近一些的護衛忍不住靠近:“他們的東西幾乎都沒帶走,全都擱在這兒,真是不怕弄丟呐。”
另一個護衛瞅到那把劍:“我去看看這劍出自哪個宗門。”
修道士身份神秘,連主子都請不動,看他衣著打扮,應該是北方那一片宗門。趁對方不在,就看一看他的劍,說不定能看出一些端倪。
護衛上前,嘴裡嘟囔:“保不準是糊弄人的。”
他注意到那修道士從不拿劍。
反倒是他身旁的小姑娘,一直背著。
靠近時,毛驢發出警告的聲響,護衛瞪了它一眼,低頭握劍——
幾乎是一瞬間,年輕護衛發出一聲急促的哀嚎!
他連忙抽回手,發現掌心處被灼傷了一大塊,入骨的刺痛讓他幾乎跪倒在地。
同行的侍衛愣住,又看了一眼那把黑色的長劍,劍鞘像是用了許久,上麵斑痕累累。怎麼看都很普通,沒想到竟然與尋常的劍完全不同!
“快走快走。”侍衛的同伴將他扶起。
篝火旁入眠的白色幼狐已經醒了,此時正弓背,狐瞳冷森狠厲,一副要衝上來撕咬的姿態。
二人不敢逗留,連忙離開。
侍衛頭領得知此事,狠狠地踹了他們一人一腳。
“主子特地交代,不許多生事端!對那位道爺,要恭敬再恭敬!還敢去翻他的行囊,反了天了!自己跪過去領罰!”
沿途,落雪微融。
晨曦薄霧彌漫道間,墨袍道士手裡拎著包袱,朝著藏於山石之間的溫泉走去。
他來到樹後,停下身。
意念微動。
包袱朝著溫泉的方向飛去,穩穩地落在石頭上。
墓淵背過身,眸色平靜。
正在玩雪的薑薑,見到眼熟的包袱後,抬頭向遠處看去。石頭堆砌的泉邊,樹影輕輕搖曳,看不到半個人影。
“是墓先生嗎?”
薑薑拿起包袱,裡麵放著嶄新的衣服。
小狐狸也順著氣息尋了過來。
察覺到薑薑就在前方,它抬起爪子剛想歡快的蹦過去,就感覺到眼前一黑。
下一秒,幼狐的腦袋被摁進雪地裡。
幼狐炸毛。
尾巴高高翹起,蓬如鬆鼠。
它想與頭上的力量抵抗,掙紮半晌發現自己根本無法與之抗衡,隻好放棄。
墨袍道士喝了口酒。
幼狐被迫趴在雪地中,狐瞳微眯,尾巴慢悠悠的晃動。
直到,它等待的身影出現。
墓淵抬手,金色靈氣從幼狐身上消失。
“啾!”白色小狐狸立即蹦起來,直勾勾的衝向薑薑,像是告狀,咬住薑薑披風,哼哼唧唧,委委屈屈。
薑薑彎腰,將幼狐抱了起來。
“小白和墓先生一起來啦。”
她之前的衣服濕了,換上墓先生送來的新衣裳,裹上披風後,稍稍擦了擦頭發便從山泉間走了出來。
薑薑剛泡完溫泉,身上熱熱的,掌心也跟著發燙。
她臉頰紅潤,眼睛裡氤氳著一絲霧氣,發絲微濕,如初染一池春水的小梨花,純白清透。毛茸茸的領子將小臉兒托住,微微笑起,眼睛彎彎如新月。
墓淵安靜的看著她。
寒風吹儘漫天雪,烈酒灑遍萬裡山。
酒醉時,入夢。
清醒時,見她。
或許隻有在看到小姑娘的時候,他才覺得自己是醒著的。
他的夢裡,從不會有這般美好的景色,隻是看著她,自己的心神便前所未有的安寧。
小狐狸看到了樹上的野果,立即從她懷中跳到樹枝上,一鼓作氣爬到頂端。
搖晃之間,初生的樹葉落下。
小姑娘發間沾了一片青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