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賀公公猶豫片刻,還是直言道,“應該多多體諒皇上。”
“滾!”
賀公公弓著身子從殿門慢慢退了出來,直到走下殿門口的台階,他方才挺直了腰杆,回身看了一眼,繼而回首邊搖頭邊歎了一口氣。
不知為何,他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剛剛皇上在金鑾殿問他的話。
“賀豐,你說這皇宮之中究竟有什麼好?”
儘管賀公公心中還是沒有一個準確的答案,但在他看來,自打進了宮外,很多熟悉的人和事都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甚至讓他有了一種陌生的感覺。
突然!
賀公公鬼使神差地將手伸進了懷裡。
摸著懷中那一遝厚厚的銀票,賀公公頓覺心安了不少。
但轉瞬間,賀公公如遭雷擊般地愣在了原地。
他自己又何嘗不是!
……
城南,春悅酒樓。
“你就讓他全拿走了?”柳七坐在桌邊抬頭望著身前委屈巴巴站著的春燕。
春燕癟著嘴無奈道:“白澤將軍說是您讓他來的,我便將房間的鑰匙給了他,奴婢還以為您另尋了住處,所以就沒在意白澤將軍把您的行李都帶走了。”
柳七聽完無奈的一抿嘴。
算了。
所謂的行李也就是一個包裹而已,裡麵裝了幾件換洗的衣裳以及幾件首飾,雖然也算值點錢,但真正寶貴的東西柳七都貼身帶著呢。
讓白澤來拿個簪子,他倒好,一鍋端了!
估摸著白澤以為自己會住在慶國公府吧。
春燕小聲說道:“小姐若是不嫌棄,我這就去附近的成衣店給您買幾身衣裳。”
柳七搖了搖頭:“成衣店的那些衣裳穿著太不方便了。”
她的衣裳都是回到徐家後,由母親陶氏專門請人定做的,無論手工還是用料都是上乘的,最為關鍵的是徐家作為武學世家,即便是姑娘家家的衣裳都是十分江湖風的,不至於與人動手時還要擔心衣裳有什麼妨礙。
柳七想了想,估摸著白澤應該很快就會給她送回來。
果然不出柳七所料,不到半個時辰後,白澤便帶著包裹來到了春悅酒樓。
春燕看見白澤出現後,趕緊將白澤帶到了柳七的房間。
當白澤進入房間時,第一眼就看見了負手站在窗邊的柳七,再一眼就看見了桌麵上整整齊齊的三柄刀。
“滄海卷雲刀!”白澤看見滄海卷雲刀後頓時目光一凜,忍不住驚呼出聲。
柳七仿佛這時候才注意到了有人進入房間,她慢悠悠地轉過身來,瞥了一眼白澤,便信步來到了桌邊坐下,而後輕聲道:“你們的娘娘下月初五抵京。”
白澤眸光一斂,隨即輕輕頷首:“應龍已經告訴我了,娘娘此番回京是為了將傳國玉璽還給東海王,據說是青城派掌門薑玄雲提出的建議。”
柳七:“薑玄雲也是天下雙絕之一,以他的武功難道還保護不了傳國玉璽?”
白澤應聲回道:“薑玄雲可比祝為同還要大上幾歲,他與同門大師兄木石真人一樣,算是江湖老一輩僅存的寥寥幾人之一了。”
“他也大限將至了?”柳七抬頭問道。
白澤點了點頭:“道家武功雖然向來有養壽延年的奇效,但大將軍在時就曾提及過,薑玄雲的絕嶺劍意自成一派,與道門中正平和的路數可以說是截然相反。”
柳七伸出手從三柄刀的刀鞘上一一拂過,同時輕聲說道:“如此說來,我似乎應該先去青城走一趟了。”
儘管絕頂高手的修為可以完完整整地保持至大限前一秒,但那也隻是理論罷了,事實上沒有人會如此坦然地去麵對自己的死亡,所以心性會受到嚴重的影響,白琅環就是最好的例子。
白澤目光一凜:“你當真準備與天下為敵?”
柳七搖頭道:“隻是與薑玄雲較量一番罷了,何談與天下為敵。”
白澤臉色一黑:“薑玄雲在江湖中德高望重,又是道門執牛耳的存在,你若殺了他,得罪的可就是整個道門。”
“誰說我要殺他了?”柳七直言道,“再說若是連薑玄雲都被斬落刀下,其他道門的人更是不足為懼,如此看來……若真直接殺了薑玄雲,好像效果會更好,頂多也就是被人在背後蛐蛐,倘若勉強擊敗他又沒能殺了他,他一時氣不過,帶著道門的人找我報仇,那我才是真的完了!”
柳七一臉認真地自言自語道,絲毫沒有留意到一旁的白澤滿臉黑線。
雖然白澤百分百確定柳七的說法有問題,但乍一聽好像又有那麼一點道理。
他搖了搖頭趁著還沒被柳七的歪理帶偏之前趕緊收斂了思緒,隨後沉著臉說道:“酒樓附近有很多‘眼睛’,你住在這裡等於將行蹤徹底地暴露在有心人眼中。”
柳七聞言倏地抬頭,眼睛明亮地望著白澤:“然後呢?”
白澤看著柳七毫不在乎的表情,話到了嘴邊又生生給咽了回去。
以她的武功,似乎沒有隱瞞行蹤的必要。
“既然你來都來了。”柳七往椅背上一靠,隨後頭望著屋頂,慢條斯理地說道,“勞煩你將酒樓裡的那幾個不長眼的,一並帶走吧。”
白澤臉色沉凝地沉默片刻,隨後點了點頭,轉身走出了房間。
大約不到一刻鐘,白澤臉色陰沉地回到了房間,對著柳七問道:“你何時得罪了皇後?”
皇後?
柳七眉心閃過疑惑,隨後搖了搖頭:“蕭奇峰的那位?我見都沒見過她。”
“你房間隔壁的那兩人,是許國丈的人。”白澤邊說邊將一個白瓷瓶子朝著柳七擲來。
柳七抬手輕飄飄地接過,毫不猶豫地打開瓶塞放在鼻前嗅了嗅,這一幕看得白澤眉頭直皺。
“是迷藥。”柳七一臉平靜地將瓷瓶放在了桌上,隨即眼睛明亮了幾分,繼而輕聲說道,“還是上乘的迷藥,頂尖高手若是不留意,說不定也會中招。”
白澤聞言悄然後撤了一步,隨後默默地屏住了呼吸。
柳七似乎察覺到了白澤的舉動,旋即抬頭對著白澤平聲靜氣地說道:“不用擔心,以你的修為中了這迷藥,最多也就半個時辰內無法動用內力,若是應龍中了招,頂多一盞茶的功夫也就沒事了。”
白澤眼中瞬間浮現出濃濃的警惕之色。
還一個時辰,一盞茶,高手過招往往一息之間就可以決定生死了!
柳七目光重新回到裝著迷藥的瓷瓶上,口中喃喃道:“這煉藥的手法怎麼看著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