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景澤還記著這些事情,本以為回程的路上,孫寶成還能繼續說,但他沒有。
“寶公公,可有什麼煩惱之事?”景澤開口問道。
孫寶成心中略一思索,還是把從李寶福那裡聽到的事跟景澤說了一遍。
景澤一直聽到最後神色都是淡淡的。
宮中的人情往來各種手段,他略知一二。
可這些東西都是從孫寶成這裡學來的。
如今這事就連寶公公都沒想明白其中的關竅。
隻是皇祖父的後宮與朝臣聯係的實在太緊密了。
無論這些後宮婦人出了什麼樣的招數,都得要往前多想一想,恐怕都是跟朝中大臣們有點千絲萬縷的聯係。
“惠妃的母家正是西京陳氏?”景澤問道。
“是!來咱們府上送禮的那太監,背後的主子是安昭儀,她是湖江周家的女兒。”孫寶成輕聲道。
景澤點頭,這兩個世家確實是皇祖父登臨大位之後才扶持起來的。
湖江周家還好,算是一個中等的世家,但西京陳家實在太小了。
扶持這兩個世家最大的好處,就是他們家族當中沒有那麼多盤根錯節的親緣。
但壞處就是強扶起來的世家,底蘊不夠深厚,在亂世之中還可以把握機會,但現在是太平之世,有些時候他們自己也覺得拚不過。
這些中小世家都是突然而然發達起來的,當年都是一場豪賭,如今也自然把投機取巧的習慣延續了下來。
於是,送自己家族的女兒入宮,甚至入太子和親王的府中為妻妾。
與開國的勳貴,或者是朝廷當中的重臣們聯姻。
甚至有一些把一些大世家都拉扯了進來。
大世家想借這些新晉世家的勢頭,這些新晉世家卻想從大世家那裡補充一些自己原本就缺乏的底氣。
可這一切都是他的皇祖父最不想看到的事情。
然而……
為了平衡朝局,皇祖父一樣收攏了一些世家重臣之女進入後宮。
景澤到現在還有剛剛滿月的小姑姑。
這種事情他不需要問,也知道皇祖父心中多少是有些無可奈何。
“大皇孫,晉封親王,或許這些人覺得又要開始布局了,現在還隻是派一些看似無關緊要,也沒什麼聯係的人來,隻是給一些好處,並不提什麼要求,但卻不知,這埋下來的棋子什麼時候翻開?”孫寶成的聲音當中也有一些無奈。
“隻怕他們想的,不隻是提前在父王與我這裡埋下幾顆棋子。”
景澤一下子就聯想到了其他的事情。
例如,他才剛剛離開仙山村,就有人打著西京陳家的名號,想去霸占仙山村的長坡。
再比如,他帶著木頭和張賀剛剛到京城,還在自己的鋪子外頭給他們安了一個攤子,也有人試試探探,想要從他們兩個手中拿走製作這些小食的方子。
“近些時日,父王與兩位叔叔都在商議,從秋真人那裡帶來的計劃書,或許他們三個人走動太密,有些人心中難免好奇吧?”景澤又道。
“大皇孫大可放心,重華宮中的李寶福是個謹慎人。”
“那我府上,便要托付給寶公公了。”
“是!老奴不敢有負大皇孫所托。”
孫寶成也沒多說彆的,甚至連麵色都沒怎麼變化,但是心中已經知道要怎麼做了。
有的時候放長線。釣一釣背後的魚,這都是必要的。
“不過,老奴這裡還有一事。王爺從仙山村帶上京城的那位小竹姑娘……”
“不是在京郊送了她一個小莊子嗎?”景澤並不耐煩聽到小竹的名字。
可是那女人麵上到底是救了自家弟弟,帶到京城之後,也不能把人家不管不問。
在入京之前,景澤直接指了一處小莊子,然後又給了她一些銀錢,叫她在那裡落下腳了。
“是,老奴聽了王爺的吩咐,自然要對照顧過小皇孫的恩人多關照一些,她前些日子在莊上招起了人,隻是並非是從周邊村莊招的,我見到京城有不少人家將自己多餘的下人送到了那處莊子上,也不知道這位姑娘以前是否來過京城,或許在這裡與什麼人家是舊識也不一定?”
“哦?那倒是挺有趣的。她曾經說過自己從未出過老家的小村,最遠的地方,便是從家中逃難到了仙山村,沒想到在京城倒有舊相識了?”
“可是這位姑娘深居簡出,自從到了京城,實在是沒有發現,她到哪家府上去拜訪。”
“給他送人的府上可有名單?”景澤又問。
“說來也是奇怪,這些府上都是打發出府的一些閒散的下人,通過京城一家叫進財的牙行,直接賣到了那處莊子上。”孫寶成又道。
“難道那處莊子到現在還打著咱們王府的名義嗎?”
“不敢!那莊子早已經換了頭麵,就連莊名都改了,聽說前些日子,還有人幫那位姑娘在莊子外頭立了一塊石碑,上麵就鐫刻著這莊子的新名稱,不知要做什麼生意,可能是怕來客找不到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