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棲拉起祝至青的手,兩個人踮起腳尖,屏住呼吸慢慢離開她們原本的位置。
因為安全錘拔出而被拉響的警報聲和刺目的紅色閃光依然在不斷閃爍,洛棲甚至覺得自己的心跳都和這個警笛聲化為了一體,緊緊捏成了一團。
‘呲呲呲——’
頂上的聲音換了一種聲響。
這聲音無比刺耳聒噪,就像是尖銳的指甲直直刮過黑板。
這個聲音帶來的不適感甚至超過了車廂中刺耳的警笛聲。
洛棲把安全錘遞給祝至青,自己手裡換上了板磚,另一隻手拿出了隨身攜帶的剪刀。
兩個人繼續慢慢離開後排區域,可在她們剛剛離開之後,另一個方向的車頂上也傳來了類似的‘呲呲呲’,長指甲劃過黑板的聲音。
洛棲和祝至青同時止住了腳步。
這是警告。
不讓她們移動的警告。
警笛聲大作,紅光閃爍不停,她們被這個詭異的聲音困在了車廂後麵,無處可去。
呲!呲!呲!
單薄的車頂在那個東西的抓撓下微微顫動,震顫聲折磨著耳膜,那個東西突破車頂隻是時間問題。
很快地,在她們驚懼的目光中,‘噗呲’一聲,一隻腫脹發黑的血手抓破鐵皮,從車頂伸了進來。
洛棲在玻璃中見過這隻血手,肌肉強勁,指甲長度將近三四個正常的指節,發黑尖銳,和所有鬼片裡最喜歡拍攝的血手一模一樣。
安全錘,剪刀和板磚齊飛,齊齊攻向了這隻可怖的血手。
洛棲卻‘嗷嗚’一聲痛呼出聲:“祝至青!”
和洛棲一起痛呼出聲的是車頂上那隻怪物,那隻怪物淒厲地叫了一聲,把手縮了回去。
“它跑了麼······它跑了麼······洛棲······洛棲!”
祝至青緊緊閉著眼睛,手裡拿著紅色的安全錘,像是顫顫巍巍地拿著一把槍,一通掃射之後,卻不敢睜眼去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沒死。”
洛棲沒好氣地說,“它跑沒跑我不知道,我的手倒是快被你砸斷了。”
祝至青睜開眼睛,看見洛棲的右手手背上有一大塊淤青。
方才洛棲和祝至青二人同時出手,洛棲一隻手狠狠砸在了血手的手背上,另一隻手上的剪刀戳進了血手裡,而祝至青閉著眼睛往前狠狠一砸,砸在了洛棲的手背上。
她們互相都使出了全身的力氣,毫無保留。
“啊!對不起!”
安全錘掉在地上,祝至青眼淚都快出來了,也不知道是嚇得還是來自愧疚,她看著洛棲逐漸紅腫起來的手背,一副想摸又不敢摸的樣子,抿緊了嘴唇,“洛棲······你還好麼?”
洛棲揉了揉手背,她剛剛沒敢戳深,把剪刀拔了出來,沒讓那隻血手帶走,“彆急著哭喪,我們現在都還沒死呢。”
洛棲撿起掉落在一旁的板磚,看向了那個東西縮回手的縫隙。
祝至青也順著她的視線看了過去,在目光看清楚那個漆黑縫隙的一瞬間,她的頭皮不自禁地發麻,整個人血都涼了下來,手臂上所有寒毛豎起。
在很遠很遠之前,當人類遇到危險或是遭遇極度寒冷的時候,立毛肌就會努力擠壓,讓毛發根根立起,達到保暖和警醒的作用。
隨著世事變化,滄海桑田之後,人類站在了食物鏈頂峰,這世上很少又能對人類造成威脅的物種,久而久之,人類的立毛肌慢慢退化,除了豎起一身雞皮疙瘩之外毫無用處。
316路公交車上,祝至青已經退化無用的立毛肌瘋狂發揮作用,努力提示她危險的到來。
可不用立毛肌提醒,祝至青自己也能看見這個前所未有的危險。
黑峻峻的縫隙中,雨水隨風而入,微微打濕了公交車車廂中的地麵。
警笛狂響中,隔著被映得猩紅的雨水,一隻血紅的眼睛在縫隙中直直和她們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