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太理解為什麼有人會在意這些東西。
所以這些玻璃不能用安全錘從外部擊碎,但可以從內部動手讓它自己碎掉?
“那你去看司機那個主控開關乾什麼?”
祝至青不太明白,她們座位旁邊明明就有一個副控開關,為什麼要舍近求遠去最前麵?
洛棲深深看了一眼祝至青,她的眼瞳很黑,注視著一個人的時候總有種能看透一切,無處可逃的感覺。
祝至青低下頭,下意識避開了她冰冷的視線。
很快,祝至青的世界就陷入了一片黑暗,她的身軀軟軟塌了下來,洛棲抱住她,把她放在了她原本的位置上。
洛棲想了想,把自己的裝滿書的帆布購物袋壓在了祝至青的懷裡。
一條小金蛇從祝至青的後頸爬了出來,它抖抖身子,張開了一雙蝙蝠的翅膀,飛向了洛棲的方向。
剛剛就是聲聲放倒了祝至青。
“司機已經死了,現在在操縱這輛車的不是司機,而是上麵這個怪物。”
“怪物交給你,把它打跑就行,放棄這輛車就行,我來開車,這些乘客還沒死。”
“他們還沒到家。”
“剩下的我們再說了。”
聲聲舔了舔洛棲被祝至青砸腫了的手背,齜了齜牙,做出一副凶猛的樣子,張開蝙蝠翼,從已經空空蕩蕩的車窗裡飛了出去。
暴雨如注,漆黑的夜晚,沒有路燈的山路上,閃爍著紅光的316路公交車一路疾馳。
車內是失去神智的乘客,已經死亡的司機,車頂上是張牙舞爪的血手怪物。
而在316路公交車的前方,山路的儘頭,是大雨滂沱中,深不見底的陡峭懸崖。
這是通往地獄的死亡公交車。
司機的屍體很僵硬。
洛棲嘗試把他的屍體從座位上拽下來,可是他的屍體太僵硬了,四肢已經完全不能彎曲,肌肉收縮,和木頭、鋼鐵一樣動彈不得。
洛棲嘗試了很久都沒辦法讓他離開他的座位。
他像被滾燙的溶液從頭頂澆燙,焊死在了不屬於他的鐵王座上。
在溫暖的地方,或者把他泡進溫暖的水裡,可以有效緩解屍僵。
但寒風瑟瑟,整輛公交車都在寒風苦雨中疾馳,洛棲自己的體溫都在急劇下降,去哪裡找溫暖的地方?
沒有太多猶豫,洛棲麵無表情地舉起安全錘,咬著牙,一點點,用力地打碎他的骨頭。
骨裂聲‘哢哢’響起,每一錘都深深陷進僵硬的肉體裡,皮肉破碎,每一錘下去都會濺起幾絲骨屑。
骨屑和鮮血濺起,擦過洛棲的臉頰,停留在她明亮的眼睛下麵,變成一顆小小的紅色的痣。
幾秒之後,他被砸得畸形的手臂軟軟垂落,墜在一邊,終於鬆開了方向盤。
一隻手脫落,另一隻手隻需要敲碎手指就可以把公交車司機和方向盤掰開了。
洛棲抱起他的身體,功虧一簣,他的腳剛好卡在座位下麵。
平時他一直坐著,看不出來這個司機其實腿很長。
洛棲蹲下去,在一明一滅的紅色燈光中,愣了一下。
這個司機,直到現在,他的腳一直死死踩在刹車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