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沒有多說什麼,摸了摸小廝的頭笑著說道:“行了,你去告訴廚房的那些人不用候著了,趕緊休息去吧,你也是,而且以後也不用了。”
小廝應了一聲,輕手輕腳的離開,畢竟已是深夜,府內也還有不少人已經休息了。蘇青看著他的身影消失了在自己的視野當中,回到屋內提了一壺茶和一個茶杯走到院內石桌旁坐下。
當空皓月,涼風習習,涼茶也帶了幾分涼意。
他一邊喝著茶一邊看著月亮,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在匈漠的那些年也曾是這般一般獨坐賞月思故人,隻不過那時候手裡拿著的是酒杯而不是茶杯。好不容易熬到活著回來卻沒有想到回來之後還是獨自一人,這個世上唯一最親近的人也離自己而去。一想到這,心裡便有幾分寒意,握住茶杯的手也不免加重了幾分力道。
他有點想喝酒了,隻不過藏酒的地方離小院還有些距離,而且廚房的人想必也是剛剛離去準備入睡,這個時候再去翻箱倒櫃的找酒喝,說不定又會讓那些人連忙起身四處張羅,他不願去麻煩彆人,也不願給彆人添麻煩,從小便是如此,如今長大了更是如此。
“深夜寒氣重,喝些涼茶又有什麼意思,老奴先前在天一樓的時候還私藏幾壺長安酒,世子殿下要不要嘗嘗?”夜深人靜中,一道熟悉的身影從黑暗中走到蘇青的麵前。
蘇青苦笑不已,雙手卻是很誠實的接過了蘇何手中的酒,放在石桌上往茶杯中倒了一杯,“都說了讓他們去休息,還是把您給吵醒了。”
“不管他們的事,人老了,總是睡得晚,醒得早。醒了有時便會再難入睡,索性起來走走,看看有沒有什麼可做的。大將軍在的時候便是如此,有時候也會碰到大將軍在小院獨坐,看到老奴來了,就會叫老奴一起喝點酒。如今大將軍不在了,這宅子裡就好像失去了主心骨一般,變得格外冷清,日子沒有了盼頭。老奴習慣了深夜醒來,拎著酒壺在小院晃晃,每次總覺得隻要拎著酒便會看到大將軍回來了,如今萬幸世子殿下回來了,今日老奴鬥膽與世子殿下喝一杯。”蘇何拿了兩個酒碗,分彆倒滿,給蘇青遞過去一碗。
蘇青一口喝掉茶杯中的酒,將茶杯放置一旁,結果蘇何遞過來的酒輕輕的碰了一下,一口飲儘,一股暖流從腹中升起,頓時覺得神清氣爽。
果然深夜的酒還是比茶好喝。
“蘇伯,我爹他從來沒有把你當做過下人,您也是看著我長大的,在我眼中您也是我的長輩,都跟您說過多少次了,不用這麼卑微。您老是這樣,這讓我情何以堪,想必我爹他也不願意看著您這樣。”蘇青有些惱怒的說道。
“大將軍在的時候,老奴便是如此,從未改過,如今大將軍不在了,難道世子殿下讓老奴以長輩自居。外人看了還不以為老奴膽大包天,大將軍剛走便要上演一幕奴大欺主的好戲?”蘇何搖了搖頭說道。
“哪個外人敢如此說話,看我不撕爛他們的嘴!蘇伯您...”蘇青還欲說些什麼,借著月光看到蘇何臉上那一道道如刀刻的的皺紋和一副認真的模樣,心中一酸不再堅持。
二人就這般趟著月光喝著酒再也沒有開口說話,小院內除了風聲便隻剩下倒酒的聲音。好久都沒有像這般放鬆喝酒聽風,以往的風中都帶著殺意。
“隻顧著喝酒,倒是忘了一件事。前兩天你閉關之時,宮中派人宣讀了一份聖旨,讓老奴給攔下了,現在您出關了要不要老奴去拿來給您過目?”蘇何一拍腦門,站起身來佝僂著身子問道。
“不必了,坐下來喝酒。無非就是一些所謂的賞賜而已,金銀錢財,玉羅綢緞,珍貴藥材而已,這些東西對我來說並不重要,能夠變賣的都變賣換成銀兩吧,軍中開銷不少,朝廷給的遠遠不夠,至於那些藥材也都留給軍中,他們比我更需要這些東西,而且我如今也用不著這些東西了。”蘇青一把拉住蘇何的手腕緩緩說道。
“這麼說,世子殿下您修煉成功了?那豈不是能夠祛除體內頑疾,日後能夠修行了!”蘇何一臉驚喜,又給自己和蘇青倒了一碗酒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