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彆,再也見不到了。
作為聽著妖神往事長大的道門中人,作為有求於趙無疆的青橙觀觀主,他對趙無疆不止有尊敬還有感激。
如今還有憐惜,不忍,心疼。
趙無疆與他記憶中想象出來的妖神,相差極大。
沒有那份妖邪,沒有那份滔天的霸道,沒有滄桑,看著年輕俊美,就宛如他家鄉的一個俊後生。
可這個俊後生,背負了許多東西,麵臨必死的結局,逃不掉,跑不脫。
這是趙無疆這個年紀不應該承受的,這樣的優秀俊後生,應該是鮮衣怒馬,恣意狂狷,瀟灑浪蕩的。
趙無疆太沉穩了,太溫和了,反倒像是個曆經世事,將情緒沉澱的智者。
就像是你誇一個曆經苦難的十幾歲孩子,你從他身上看到了乾練沉穩懂事。
懂事得讓人心疼。
“明早上,我送你...”張虛白嗓音都在顫抖。
趙無疆拍了拍張虛白乾枯如樹皮的手背,眸光溫潤。
張虛白盯著這溫潤堅定的眸光,緩緩鬆開了手。
“此去一彆...”趙無疆灑脫轉身,頓了一下身形,回頭看向站在神像前,站在蒙蒙香火青煙中的老道人,笑道:
“你我還要相見!”
“嗯。”張虛白點了點頭,蒼老的眸子中都是渾濁的淚在遊蕩。
趙無疆是在告訴他,無論他算到了什麼,無論結局如何,他都要努力活下去,而不是在得知徒弟安全之後,鬆下那口氣坦然死去。
活下去,這是妖神與他的約定。
趙無疆收回眸光,青煙與薄霧在他眸中翻湧,風啊雪啊灌進他的衣袍,他一步步向著山下走去。
石階灰白,天地蒼茫。
他在下山。
他是下山的神,他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