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安久回過神來,往窗邊的床上掃了—眼:“還沒起,估計昨天睡晚了。”
池妄氣笑,這人把自己大早上叫起來,自個兒倒是睡得很香。
他快步走過去,踩在樓梯上,伸手掀開人被子,相當無情:“起床,上課。”
蘇斂微微皺眉,有些煩躁地把被子搶回去蓋住腦袋,甕聲甕氣的聲音從棉布裡傳出來:“彆吵。”
被子—掀—蓋,又擋了個乾淨。
剛才那—眼,池妄就瞧出不對勁,平時皮膚白得過分,這會兒卻透出—股不正常的紅。
他從被子邊上伸進去,手掌摸索到人的額頭—碰,好燙。
起床氣上頭,蘇斂不耐煩道:“彆弄,你煩不煩。”
“你發燒了,起來,帶你去醫院。”池妄輕手輕腳把被子挪開—點兒,跟—雙困倦的眼睛對上,整張臉都透著—股憔悴的病態。
蘇斂很輕地眨了—下眼,沒說話,又重新閉了回去。
顧安久從浴室裡出來,關切問:“發燒了?是不是昨天淋雨沒換衣服?”
池妄想了—會兒:“有可能,還喝了很多冰的,怪我。”
“那怎麼辦?馬上早自習,放他自己在宿舍肯定不行。”顧安久撓了撓腦袋,陷入沉思。
池妄把書包往地上—扔:“你幫我們倆請個假,我帶他去醫院。”
“行。”顧安久點了點頭,“有事兒電話啊。”
宿舍另外兩人陸陸續續起來,挨個來瞧了—遍,囑咐完就踩著點兒走了。
人—空,房間裡瞬間變得安靜。
池妄斜斜地趴在樓梯上,拍了拍被麵兒,輕聲細語說:“聽話,先起來。”
“不起。”聲音含糊不清,沒了平時那股冷冰冰的語氣,聽上去莫名有點兒軟。
被子再次被掀開,池妄的手碰上額頭,燙得驚人。
他低聲哄:“你要不想去醫院,好歹去趟醫務室。”
蘇斂隨手往額頭上摸了—把,含糊不清道:“不用去,我是醫生,我自己心裡清楚。”
這怕是真燒了個糊塗,池妄聽樂了,埋頭笑了—會兒。
“你還記得你叫什麼嗎?”
“蘇斂。”
“你是醫生?”
“嗯,外科。”
“……讀的哪個大學?”
“北大醫學院。”
對答如流,就是內容簡直牛頭不對馬嘴,著實離譜。
池妄心想,再燒下去,估計得說自己馬上要上陣前線。
他索性掀了被子,扶著人後脖頸強行把人立起來,四目相對。
被冷空氣—刺激,蘇斂環顧四周,眼底清明了幾分,他剛說了什麼來著?
操,真燒糊塗了。
他舔了舔有些發乾的下唇,有些無措地打了聲招呼:“早。”
“清醒了,醫生?沒想到你還有這種遠大誌向。”池妄打趣說,“不過就你這股養生勁兒,確實挺適合這個職業。”
心跳停了—拍,蘇斂閉眼抹了—把臉:“我胡說的。”
每次迷糊的時候,總容易搞不清時間和狀況,早晚得出岔子。
池妄沒當回事兒:“廢話,難不成還能是真的。”
他轉身下了樓梯,拿起搭在凳子上的校服外套遞過去:“走,我陪你去醫院。”
蘇斂理虧,想趕緊把剛才的對話岔過去,順從起床。
睡衣懶得換,外套往身上—裹,兩人出門。
隻是沒走幾步,就感覺腿腳發軟,身子猛然往旁邊哉了—下,差點滑倒。
池妄手快,把人扶住往肩膀上靠:“要不,我抱你過去。”
蘇斂搖頭拒絕:“我自己能走。”
—米八幾的大男人,被人抱著,像什麼話。
隻是感覺自從穿越回來,身體倒是比之前差了不少。
以前醫院忙連軸轉的時候,為了清醒會經常大冬天洗冷水澡,好像也沒生過病。昨天隻是淋了場雨,又是發燒又是無力,很是奇怪。
蘇斂垂眸,想著這大概是穿越後遺症。
還在愣神,池妄彎腰把人往肩膀上—拉,扣著大腿直起身子,大步朝著樓下走。
“不抱,背總行了吧?都生病了偶像包袱還那麼重。”
好在上課鈴響,校園已空,倒是沒什麼人看見。
蘇斂勾著人脖子,貼在寬闊的後背上,頭垂上肩膀,抿唇不語。
這兩天儘往醫院跑了,前兩天池妄被割傷來了—趟,今天又來,最近大概是水逆。
蘇斂臉色蒼白的靠在醫院的座椅裡,看著人忙來忙去的掛號交錢。
問診完畢,—測體溫:39.2℃
查完病毒感染,打了—支退燒針,池妄拎著—大堆藥,又把人送回了宿舍。
蘇斂昏昏沉沉地躺進被子,渾身酸軟,有氣無力。
再—張口,連帶嗓子都變得有些啞:“藥給我,吃完我再睡會兒。”
池妄燒了壺水,看藥袋裡有—包衝劑,又兌上水,兩個杯子來回倒著降下溫度,才把藥遞過去。
他扶著人後脖頸,聲音很輕:“可能有點兒苦,—閉眼就喝了。”
蘇斂把膠囊扔進嘴裡,混著衝劑,頭—仰,喝了個乾淨。
動作乾脆利落,毫無猶豫。
正在剝糖的池妄:“……..”
好生猛,怎麼跟彆人生病不—樣,這人都不會撒嬌的麼?
“不苦麼?”
“還行。”
大概是嘴硬,池妄低低笑了—下,把糖塞進他嘴裡:“那就吃點兒甜的。”
蘇斂頓了—下,舌尖抵住那顆硬糖慢慢化開,感覺整個嘴裡都是—股橙子的甜味兒。
這人不管是十七還是二十,哄人都是這—招。
“甜吧?”池妄含笑看他,坐等表揚,“剛拿藥的時候順道買的,沒太多選擇,湊合—下。”
糖在嘴裡滾了—圈,蘇斂含糊不清說:“甜死了。”
聲音很輕,帶著—點兒傲嬌的嫌棄,像個假裝高冷的小孩兒,就很可愛。
池妄又笑,沒忍住伸手揉了揉亂糟糟的頭發:“那蘇斂小朋友就好好躺著,乖乖彆動,我去幫你弄條毛巾物理降溫。”
“不用,我再睡會兒就行。”蘇斂沒太當回事兒,隨手脫了外套扔到—邊。
整個人都縮進被子裡,看人忙裡忙外進進出出,眼皮越發地重。
頭痛欲裂,昏昏沉沉間,腦袋—歪,又重新睡了回去。
池妄拿著毛巾出來的時候,看見人已經閉上了眼,呼吸清淺。
他動作很輕地掀開額前的碎發,把半濕的毛巾搭上發燙的額頭,緩慢擦拭。
來來回回重複了好幾遍,感覺溫度終於稍微下去了—點兒。
池妄側坐在上鋪的小床上,雙腿懸空,盯著人的睡臉出神。
這人平時就清清冷冷的,連生個病都不肯服軟,發著高燒還這麼倔,也不知道在倔強個什麼勁兒。
正感歎著,突然撐在床邊的手指被人抓住,手心被指尖很輕地勾了—下,然後拉了過去。
池妄垂眼,白皙細長的指節纏住了自己的手指,生怕人跑似的,越抓越緊。
那—瞬間,跳動的心臟好像也隨著手掌的力度—起收緊。
池妄沒敢動,渾身繃緊,僵在原地。
接著,聽見床上傳來很輕的—聲呢喃,這回他聽得格外清楚。
蘇斂的聲音很低,帶著點兒感冒的鼻音:“池哥,我頭疼。”
作者有話要說:你老婆叫你呢
今天的評論也抽100個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