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妄樂了,戲謔道:“真是好嚴重的懲罰,我一定謹遵約定,但是今晚不算。”
說完,學著他的語氣用氣音貼著耳邊:“因為今天還沒親夠。”
蘇斂臉頰紅了一瞬,二十來歲的池妄穩重太多,很少會這麼直白的表達自己的想法。
突然來一記直球,打得人心神蕩漾。
他轉頭看向窗外,過了很久,才嗯了一聲。
四人約在一個很有格調的清吧小包房裡,林衍到了一會兒,先點了一堆零嘴和薯條。
宋嘉詞乖巧坐在一邊,趴在桌子上,正在往上麵擠著番茄醬。
看到這個場景,池妄沒忍住笑出聲:“真夠可以,你們這是把酒吧吃成了必勝客?”
林衍滿臉無奈說:“他沒吃飽,說晚上那幫人搶肉太厲害,都沒吃幾口。”
“那吃吧,隨便吃,今天你妄爺請客。”池妄解開大衣,在另一邊坐下,拉開凳子,示意蘇斂過來。
林衍眼尖,視線落在蘇斂破了的嘴角上,笑說:“剛還挺激烈,去哪兒了?”
“山上逛了一圈,外麵太冷,還是房間舒服。”池妄若有似無跟他交換了一下視線,做口型說,“表白了嗎?”
林衍輕輕搖頭,眸色暗了一瞬。
宋嘉詞往嘴裡塞了一大口吃的,含糊不清說:“你、你們不叫小九哥?他知道了會、會不會不高興?”
一直沉默的蘇斂瞬間理清楚現在的局麵,幫忙圓場:“現在太晚,他回家睡了,改天再叫他一起。”
“哦,斂哥吃這個,很香。”宋嘉詞把薯條推到蘇斂麵前,笑得天真燦爛。
蘇斂隨手拿了一根,說:“你好像現在說話比之前順暢了不少,我覺得你這個病不是天生的,大概是小時候受到什麼驚嚇吧,應該能治好。”
“小蘇老師又開始問診了,有時候我真覺得你就像個醫生。”池妄撐著下巴看他,腦補了一番,“想了想,穿白大褂的樣子也很好看,我很期待。”
蘇斂在桌子下踢了他一腳,麵部表情威脅:“能不能彆騷。”
宋嘉詞解釋:“林衍有、有跟我每天做對話練習,所以好了很多。”
池妄拉長聲音,語氣曖昧:“林衍對我們從來沒這麼細致過,作為兄弟,很是心寒。”
蘇斂無語,心說你這他媽是助攻嗎,怎麼陰陽怪氣得要命。
“因為你、你不結巴啊。”宋嘉詞有理有據反駁。
池妄再次抬眼跟林衍交換了一下視線,兄弟,太純情了,真幫不動。
服務生端上來幾杯顏色漂亮的雞尾酒,池妄生怕蘇斂喝多,特地選了度數很低的果酒。
他推到蘇斂麵前,再三囑咐:“就這一杯,慢慢喝,彆急。”
“知道,我又不是小孩兒。”蘇斂嗤笑了一聲,低頭抿了一口。
池妄品味不錯,一口下去酸酸甜甜的,比啤酒的味道好了不少。
“那就祝大家新年快樂,天天開心。”池妄捏著酒杯,挨個碰了一下,“還有,健康平安。”
蘇斂重重點頭:“嗯,一定都要健康平安。”
“好,乾杯。”哐當幾聲,涼酒入喉。
蘇斂微微眯著眼,旁邊傳來酒吧的輕音樂,是一首小眾的西語歌,感覺一切都氛圍正好。
隨著時間的過去,他越來越喜歡現在的日子,好像每一天都變得值得期待。
中間池妄去洗手間,蘇斂喝完了自己的,覺得嗓子有些發乾,隨手拿過池妄的又喝了半杯。
等到回來的時候,池妄看一眼,就察覺出有點兒不太對勁。
臉頰有些泛紅,瞳孔沒了以往的清亮,像是蒙上了一層霧氣,看上去有些渙散。
他晃了晃蘇斂肩膀,低聲說:“你偷喝我的了?”
“嗯,口渴。”蘇斂有些暈眩地點了點頭,緩慢出聲。
池妄不悅把鍋甩給林衍:“你怎麼不幫我盯著點兒,就五分鐘,也能喝多。”
“誰讓你自己要點度數那麼高的,我盯詞詞都盯不過來,哪兒有空。”林衍扶著另一個小臉通紅的人,突然覺得來酒吧果真是個錯誤。
這倆人真的絕了,怎麼一個比一個酒量還差。
池妄無語,小心翼翼扶著蘇斂肩膀:“彆晃了,回家吧。”
蘇斂勾著他的脖子,神色淡定地抬頭,在他嘴唇上短暫碰了一下:“沒聞到煙味,很乖,獎勵你。”
看到兩人嘴巴貼在一起,姿勢親昵,宋嘉詞瞳孔地震,酒意清醒了半分。
一激動就結巴得不行,口齒不清:“他、他、他們在、在、在…….”
“嗯,他們倆在談戀愛。”林衍幫他接上答案。
“可、可是都、都是男的。”宋嘉詞仰著臉,一臉三觀受到衝擊的震驚。
林衍低聲說:“男生和男生也可以的,隻要喜歡,沒什麼不行。”
他抬頭看向助攻滿分的蘇斂,由衷出聲:“謝了,你比池妄靠譜得多。”
“不客氣。”蘇斂晃了晃手,晃晃悠悠站起來,“那你加油,我們先回家。”
“好,路上小心。”林衍一手捏著宋嘉詞的脖子,一手從兜裡拿了幾顆糖遞給池妄,“怕他吐,解酒的。”
池妄接過來,順手拿過大衣幫蘇斂穿上:“嗯,你們也注意安全,明天見。”
好在池妄有先見之明,挑選位置的時候特地選了離蘇斂家近的酒吧,不用坐車,步行就能回去。
兩人出了店門,手拉著手沿著人行道慢悠悠往回走。
“難受麼?”池妄問。
被外麵的冷風一吹,蘇斂意識清明了半分:“還好,一點點暈。”
看著醉醺醺的人,池妄皺緊了眉心:“還好今天你爸不在,要看到你這樣估計得打死我。”
“你怎麼知道他不在?你在我家裝了監控?”蘇斂不悅抬頭。
“我一朋友今天有業務叫了他過去,估計得明天中午才能回。”池妄順手剝了顆糖,塞進嘴裡。
蘇斂哢嚓一聲咬碎,含糊不清說:“很晚了,那你要不要今晚不回去,住我家。”
池妄停頓了半秒,眼神幽深,晦暗不明:“蘇蘇,你知道跟男朋友說今晚留宿有多危險嗎?”
蘇斂遲鈍反應過來,狡辯說:“我不是那個意思,以前不是也睡過?”
“以前我們倆在談戀愛麼?以前我能親你抱你麼?嗯?”
“………那你……..那你自己打車回去。”
池妄歎了口氣,勾著人的腰順著小巷往裡走:“我先把你安全送到再說。”
兩人折騰了一陣才走到家門口,已經接近淩晨兩點,蘇斂倚在門口看著人,目光繾綣。
池妄低頭在他唇上碰了一下,低聲說:“好好休息,早點睡,我走了。”
還沒轉身,手心被人勾住,拉得死緊,動彈不得。
也不說話,就那麼直勾勾地看著,那眼神簡直勾人得要命。
池妄沒想到醉了酒的蘇斂這麼黏人,其實上次就該發現的,吵著非要唱歌,鬨著想看月亮,抱著撒嬌說自己冷。
現在談了戀愛,大概卸下心房,就動作更是直白大膽。
兩人對視了幾秒,池妄掙紮無效,瞬間妥協:“你是要折磨死我。”
他跟著蘇斂進了房門,抬手把門帶上,見人走路不穩,直接抱著人進了臥室。
伺候著脫掉大衣,指尖還沒碰上襯衫扣子,就被蘇斂打了一下,喝醉了酒,力道倒是不減。
“好凶,你能不能對我溫柔點兒。”
“流氓,想乾什麼?”
“幫你換睡衣。”池妄無奈,眼睛一閉,“我不看行不行。”
“這還差不多。”蘇斂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等著人把衣服脫下,換上舒適的家居服。
偏頭往床上一倒,渾身都鬆懈了下來,抱著被子一臉舒適。
怕蘇斂喝多了酒著涼,池妄站在床邊,垂眼看人:“我被子呢?”
“櫃子裡有,你自己找。”蘇斂閉著眼,懶洋洋打了個哈欠。
池妄轉身打開衣櫃,視線定格在大紅色的被子上,想起來是上回自己買床時候附贈的禮品。
他拎著被單拿出來,笑著搭在蘇斂的腦袋上,把人遮了個徹底。
掙紮了一會兒沒弄出來,蘇斂脾氣上頭,語氣不善:“你好煩啊。”
“好像新娘的蓋頭。”池妄掀起被子的一角,偏頭過去,貼著他的嘴角接了個短暫的吻。
隻是眼前的人實在是不解風情,呼吸逐漸變得平靜,一秒入睡。
池妄拉著被單,啞然失笑,到頭來果真被折磨得還是自己。
他借浴室衝了個澡,順手拿了件蘇斂的T恤短褲穿著當睡衣,又套好被子,才慢吞吞躺上床。
把人結結實實往懷裡一摟,輕聲說了一聲:“蘇蘇晚安。”
這人睡得昏昏沉沉,居然還能回話:“池哥晚安。”
實在是太可愛,池妄偏頭靠過去,心臟柔軟成一片。
被子一蓋,一覺到天亮。
早上蘇華生忙完回家的時候,就聞到房間裡有一股很淡的酒味。
想著頭一天跨年,蘇斂估計跟同學聚餐喝了點兒酒,沒當回事。
隻是一直等到十點,都沒見人起,於是推開房門準備叫人起床吃飯。
時隔幾個月,眼前的畫麵格外熟悉,相當刺激,隻是比上一回更是讓人震驚。
兩個少年頭發淩亂,手腳纏著抱在一起,他兒子嘴角破了道口子,一看上去像是被人咬傷的痕跡。
關鍵是他媽的身上還蓋著繡著兩隻鴛鴦闔金燦燦雙喜的大紅被單,整個一副洞房花燭夜的即視感。
此情此景,給活了四十年的中年男子造成了極大的衝擊,久久不發一言。
實在沒忍住,蘇華生掀開被子,冷冷出聲:“你們倆都給我起來,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