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鐘後,裴清越從暗巷裡走了出來,看了一眼垂頭喪氣坐在牆邊的蘇遇,把一瓶水塞到了他的手中。
“把臉洗洗。”
蘇遇乖乖接過,伸手倒水洗臉,他的臉上沾了血,用手一摸,入眼紅豔豔的一片。
啊!暈血!該死的眩暈感又來了!他用力掐了自己一把,硬撐著把臉給洗完了,再抬頭的時候兩眼淚汪汪的。
裴清越囂張的唇角又掛上了無語,這小beta莫不是水做的?動不動就哭。
他最怕人哭了,忍著不耐煩道:“不準哭,再哭弄死你。”
蘇遇一噎,硬生生的把眼淚給憋了回去,抬頭盯著他看了一眼,小聲問:“你不是走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我是走了,但是飛行器升空時,我在地麵投影儀上意外看到你身後跟了人。”
“所以你就趕下來救我?”蘇遇仰著頭眼巴巴的看著他。
可能是因為剛剛哭過,蘇遇一雙眼睛仿佛被水洗過的貓眼石,清晰透徹亮晶晶的。
裴清越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彆開眼去輕“嗤”了一聲:“不是救你,是任何人我都會救,彆自作多情。”
“嗯嗯嗯,我知道了。”蘇遇好笑,小霸王是個救人於水火的大好人。
“你笑什麼?”裴清越服了他了,上一秒在哭,眼眶還紅紅著,下一秒在又笑,這人沒毛病吧?
“我沒笑,裴清越,謝謝你,你真是個大好人。”
裴清越麵無表情移開眼。
蘇遇止住笑聲:“我腳有點軟,可以麻煩你送我回家嗎?”
他身上有點臟,裴清越嫌棄得不行,卻還是讓他上了飛行器。
小型的飛行器並不特彆寬闊,可以活動的地方也就兩三個平方米,蘇遇安靜的坐著,餘光看見有座位邊有幾本被翻開過的雜誌,雜誌裡是新出的概念機甲平麵圖。
蘇遇頓了頓,又默不作聲的移開了眼。
小區裡麵太破舊太狹小,飛行器根本進不去,隻能停在門口。
蘇遇下了飛行器,破舊的小區沒有路燈,烏漆抹黑的,他剛準備摸黑回家,結果一束燈遠遠打在他身上。
蘇遇抬頭看了一眼,升空的飛行器還沒有離開,正懸停在半空中,從飛行器上打下來的探路燈照亮了前麵的路。
直到蘇遇停在自家單元樓門口,飛行器才再次拉升高度,衝上雲端。
蘇遇站在原地良久,目送飛行器消失在夜空裡。
裴清越是真的很喜歡機甲的吧!因為精神力損傷嚴重了才真的沒辦法放棄,可是機甲這東西更新換代速度太快了,現在放棄了,就真的徹徹底底的放棄了。
蘇遇就算是五年後能調製出治愈精神力的藥物給裴清越,可等到四五年後裴清越再重新接觸機甲,也基本上遲了。
蘇遇遲疑了一會,他要救他,但也不隻是救他,他還想要他再去摸一摸機甲。
這就意味著他得讓裴清越直麵過去,重拾過去,甚至還要揭開他那塊血淋淋的舊傷疤。
這個事情有點艱難,也不知道說出來之前,會不會被裴清越給扔進垃圾桶裡。
算了,明天無論如何都要找裴清越試一試。
*
第二天,早上沒見到裴清越,上午沒看到裴清越。
蘇遇感歎,學校是自己家開的就是不一樣,想來就來,不想來就不來。
中午有將近兩個小時的午休時間,蘇遇記掛著找裴清越一事,完全無心看書。
他一個人漫無目地在校園亂逛,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室內球場。
經過這斷時間的熟悉,他知道中午不會有球賽,但蘇遇還是下意識的走了進去。
遠遠的看到觀眾席上一個人都沒有,但蘇遇意外的發現,空曠的賽場有球撞擊地麵的聲音。
沒有觀眾的歡呼,沒有球員的叫喊,賽場安靜得過分,所以那種球撞擊在地麵的聲音一下一下非常的清晰醒耳。
他怔了怔,飛快跑上了觀眾席,走近一看,不正是裴清越和路回三人。
三人誰都沒說話,正在打一場沉默的球賽,裴清越動作靈活的搶到了路回手上的球,一個飛身而上,越過傅笙把球投近球筐裡,那一套動作行雲流水,簡直堪稱完美。
他正準備來第二局,餘光看到了觀眾席站了個人。
裴清越側頭看了一眼,看清來人後怔了怔:“你來乾什麼?”
“來找你。”蘇遇從觀眾席上慢吞吞走了下來。
裴清越有些不耐煩的問:“找我乾嘛?為昨天的事跟我道謝嗎?不用了,說了就算是彆人我也……”
蘇遇打斷了他的話:“不是昨天的事,就是有些話要和你說。”
路回和傅笙對視了一眼,很自覺的走開了。
裴清越顛了顛手中的球,隨意的用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居高臨下的問:“說什麼?”
他比蘇遇高出太多,蘇遇需要仰頭看他。這樣的距離,這樣的高度,這樣的姿勢,帶著強烈的壓迫感。
蘇遇沒往後退,反而又朝他走了一步,仰頭直視著他:“說說你要不要再考慮考慮選戰鬥係這件事情。”
裴清越臉色果然又變了,蘇遇卻仿佛沒看到一樣,繼續道:“前幾天,我不知道你精神力受損了,所以貿然要你選機甲,對於這件事情我很抱歉。”
還沒走遠的路回一個趔趄,要不是傅笙扶了他一把,差點沒摔倒在地上。
瘋了,這個小beta不要命了,知道不能提,你還提,嫌命長是不是?
他不敢置信的回頭看了一眼站在裴清越旁邊的蘇遇,這小個頭,這小身板,裴清越大概一拳頭就可以弄死他。
路回轉身準備回來,傅笙卻朝他搖頭:“彆去,蘇遇不蠢,他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看看他到底想說什麼。”
*
“是來道歉的?”裴清越忍著怒氣,冷冷笑:“道完歉了,你可以滾了。”
“還沒。”蘇遇想了想,“還有事想說。”
“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