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赫向後退了一步,隔開了和詹霽月的距離,兩人同時瞧著秋竹亂糟糟的頭發,莞爾一笑。
“這邊頭發我幫你整理。”
有了第一次的經驗,詹霽月束起秋竹的頭發變的格外如魚得水。
秋竹小臉紅撲撲的,雙眼都泛著亮光,壯著膽子朝沈明赫道:“二殿下!我家小姐是不是特彆好!整個京城不整個北祁哪有給丫鬟梳頭的主子!”
“小姐從小就把奴婢當妹妹,從來不都對下人擺主人的架子,要不是江姨娘和二小姐壓著,小姐早就該......”
詹霽月受不了她的彩虹屁,扣上發冠,沒好氣的敲了一下她的腦袋,轉身,朝沈明赫恭敬道:“可以出發了!”
沈明赫含著笑點頭,靜靜地看著她男裝的模樣,眸光閃了閃,走在前麵,為她們擋住不少視線。
“哇!霽月姐姐,你果真英姿颯爽!穿上男裝比起男子來都好看!”
到了城外,金澈一行人正在等著,伸長了脖子瞧見詹霽月和秋竹過來,明豔張揚的紅袍隨風飛舞,衣袂翩翩,玉冠扣住墨發,精致的五官襯著優雅的氣質,舉手投足都透露出貴氣。
秋竹長的嬌俏,穿著青色的長衫配著一小塊玉佩,刻意的扭著腰走過來,好似玩世不恭的公子。
金澈回頭朝林烽止瞧了一眼,又看看秋竹,摸著下巴吧唧嘴道:“這怎麼瞧著像是一對?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是斷袖......”
秋竹登時站住,驚慌的看著身上的衣裳,慌慌張張道:“這是老板娘選的顏色,奴婢,哦不是,小人不是故意選一樣的衣裳!”
“金兄愛開玩笑,姑娘不必介懷。”
林烽止孤傲的麵容露出一分笑,看著秋竹的衣裳,認真道:“很適合。”
秋竹第一次和男子這麼近說話,小臉唰的一下紅個徹底。
“走了走了!江南百姓等不及了!”
金澈好似極為厭煩林烽止,他一開口就不再搭話,拽著秋竹的胳膊上了其中一輛馬車。
林烽止和王一王二坐上另一輛馬車,詹霽月則和沈明赫坐在最前麵的馬車裡。
馬車疾馳在官道上,京城的城牆離得越來越遠,不知不覺到了黃昏,詹霽月望著外麵如血一般的晚霞,有些出神。
她已經好久沒有見過這麼漂亮的傍晚!
“距離江南至少還需要行駛好幾天,若是困了就歇息,前幾日趕時間恐怕不能停下。”
麵前遞來一塊煎餅,沈明赫溫和的聲音響在耳側,詹霽月伸手接過,咬了一口,彎了彎唇。
“我們拖一日,江南的情形就困難一日,我本是去幫助受災百姓,豈能成為拖累!”
咽下最後一口煎餅,詹霽月翻閱起十年前的江南受災賬簿。
“十年前揚州已經將堤壩提高不少,為何還會崩塌?”
詹霽月盯著本子的最後,眉頭皺了起來。
溫和但淡漠的聲音從沈明赫的口中響起,“這些不過是稟上之言,真正做起來卻要經過不少人,實際上的結果更是無法預料。”
“水患常年以北方黃河流域為主,江南一帶占據有利地形,百年來也不過十幾年前發生一次,抱著僥幸心理,自然有人欺上瞞下,並未做到真正的防禦。”
“再者......”
沈明赫唇角淡淡的揚了揚,“在江南真正能做主的,無非名門望族金家和慕容家罷了。”
順著沈明赫的視線看過去,詹霽月目光停留在金澈身上,神情頓時也冷了下來。
“殿下什麼時候知道金澈並非朝中麵聖那人?”
今日一早她本想親自去和金澈彙合,卻沒想到沈明赫竟然直接和金澈有過聯係,讓他買了糧食等在城門外。
昨日她方和金澈說好同去江南,今日一早沈明赫竟已經和金澈達成共識。
這份效率和城府,令人心驚。
“我曾與金家少主有過一麵之緣,金澈是他的弟弟,樣貌豈會變化那般大。雖說我在京城並沒有什麼心腹,但天師府在京城還算有些名頭,讓師兄弟查了一翻,找到了真正的金澈。”
“他的那份答卷我有看過,是個有能力的人,假以時日必能在朝堂有一席之地。我有心幫他,也有心培養自己的勢力,所以昨夜準備尋他,不過不巧,你已經說動他揭發那替身,同往江南。”
沈明赫說的坦誠,甚至連那一點私心都說了出來,對上那雙褐色的眸子,詹霽月心尖微顫,移開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