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揚起的手掌,傅熠然對上了地麵那舉手示意的男人。
叫的是誰的名字......
漆黑的魔瞳倒映著那烤火的恬淡清冷的臉龐,一抹流光劃過無比璀璨,一雙手負在身後,身上的黑袍籠罩出陰寒的影子,眉宇間凝出折痕,霸凜威嚴之氣迸發,腦海中浮現出五年前的那場戰事。
那不過是一場極為平常的襲擊,不過眨眼的功夫他就可以平息,但偏偏不巧,那時他......
毒素發作,渾身發麻,不小心著了對方的道!
砍刀順著他的後背落下來,對方奔著要他死的決心纏鬥,鮮血的味道蔓延全身,那是他第一次倒在地上。
瀕臨死亡,他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他見不到那個女人了!
詹霽月。
他娶不到她了!
也,不能為自己報仇了!
他想要權勢,想要地位,不斷地往上爬,就為了配得上那個女人,他記得她逆著光朝自己奔來送糕點的模樣,也記得她被自己壓在身下一張臉漲的通紅然後毫不猶豫的給他一刀的狠絕模樣,更記得她說要嫁給英雄日後要成為巾幗英雄守衛北祁的張狂明媚模樣。
“詹霽月。”
他喊的,隻有這個名字!
無論是憤怒,喜歡,占有欲,亦或者恨,所有情感聚集一處,唯有那個女人而已!
“這夜裡這麼黑,等會要是下雨我們趕路會不會有危險?”
“霽月姐姐,你怕不怕?要是怕,和我在一個馬車吧!我能保護你!”
金澈睜大了眼睛朝詹霽月看過去,滿臉寫著真誠。
還不等詹霽月回應,金澈忽然打了個哆嗦,莫名其妙道:“為啥我覺得等會我會死?這預兆可不太好!”
沈明赫淡淡的看了眼背後高聳入雲樹林,輕輕的笑出來,“或許,這不是預兆。”
“難道我真要死了?還沒到江南,我先死了?”
金澈瞳孔渙散,恐懼的開口。
詹霽月看傻子一樣看著他,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柔聲道:“如今已是秋天,夜裡涼,越靠近江南越濕冷,夜間你與秋竹多蓋一些毯子。”
“我們可以慢,但江南百姓等不起!夜裡大家輪流換崗,一撥人白日駕車,另一撥人夜裡駕車,儘量將行程縮短至七日!”
林烽止微微點頭,看向詹霽月的目光帶著些許意外。
“詹大小姐安排合理,頗有大將之風,看來京城中的流言並不可信。”
傳聞中的草包下吩咐時格外有氣場,令人莫名願意聽從,林烽止這才認真看了一眼詹霽月,眼中露出幾絲狐疑。
詹霽月輕輕彎了彎唇,並未回應。
她和林烽止並不熟悉,哪怕前世林烽止是沈淮序第一幕僚,她也敬而遠之。
此人氣質卓然,清冷孤絕,但心性狠辣,行事目的為上,隻要能達到目標,過程如何會犧牲多少都不在乎。
正如江南之行,前世沈淮序搶走江南知府的功勞,金澈氣的幾日不理沈淮序,但林烽止卻為沈淮序奉上極為狠毒的策略,冤枉江南知府貪墨,一家悉數下獄,徹底斷了江南知府阻礙他們的機會!
若是她沒有猜錯,前世將謀反罪名全部扔在她的頭上,讓定安侯府為沈淮序替罪的法子,若不是傅熠然所出便是眼前這位林大人所想!
或許,這也出自於林烽止特殊的身世!
出生世家大族卻陡然落魄,富貴榮華世人追捧到世態炎涼門可羅雀他全都感受了一遍,從高高在上的貴公子到人人可欺的貧民,那些他曾看不起的人隨便一個都能踩在他的頭上任意奚落,經曆了這些,任誰心性都會發生改變!
不過,哪怕他是個陰險之人,她依舊欣賞林烽止的能力。
鋒利的劍若是握住手把,傷的就不會是自己!
夜色已深,吃了金澈和秋竹遞來的雞腿兔肉,詹霽月望向眼前跳躍的火苗。
聽著身後窸窸窣窣的聲響,她的唇角揚了揚。
她一直在等的人,來了!
忽然起身,抽出了早就準備好的弓箭。
堅韌的弓被拉開,紅色的衣袍和火苗融為一體,妖嬈豔麗,攝人心魂。
“唰!”
箭羽直直朝樹林深處插入,下瞬,伴隨尖叫,一群黑衣人衝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