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銀針紮入雞的體內,詹霽月看著淺黑色的針頭,皺了眉。
“這裡還有鴨,鵝,還有牛!”
連翹和這些街坊四鄰都認識,知曉了詹霽月的身份,不肯再收錢,帶著這些動物到了詹霽月麵前。
挨個檢查,詹霽月抬起頭看向這些飼養家禽的人。
“你們近日來可有腹瀉頭疼症狀?”
比起中心城的人,他們的臉色好太多!
那些人久居深山,也因為居住地地勢高避開了洪水,根本不知道中心城發生什麼事,茫然的看著彼此,搖了搖頭。
“還請讓我給你們把脈。”
麵前的人樸素的很,詹霽月嚴肅的麵容也緩下來幾分,柔聲懇求。
這些人笑嗬嗬的伸出手,喜氣洋洋道:“小郎君是大夫?你可真好!平常我們想讓山腳下王麻子給我們看看,都要跑好幾趟還要送許多吃的他才答應,你竟然親自跑過來給我們看身子!”
一碗乾淨的水擺在詹霽月麵前,山戶們井然有序的坐在詹霽月對麵任由她給自己看診。
“火氣太旺,您平日莫要再飲酒。”
“您的眼睛皆因看遠處少又休息的不夠這才視物模糊,我給您開一張方子,裡麵的藥材山裡都有,您若是不認得稍後我帶您采摘一遍,日後自己去摘,一日三副藥,喝上十日便可恢複。”
挨個給這些人看診,一共十幾個人,半個時辰便全部看完。
雖說他們都有著因勞累導致的毛病,但——全不是中心城的病症!
他們——沒有感染瘟疫!
“你們平時會吃這些家禽嗎?還是隻是售賣?”
詹霽月盯著黑的不太嚴重的銀針,笑著問道。
幾個人點了點頭,“前段時日沒了糧食,我們就隻能殺了這些雞鴨度日,這段時間官府送來了米糧,我們就又沒吃了!”
也就是說,他們吃了家禽,卻依然沒事!
如此看來,這次的瘟疫並非家禽導致!
“多謝諸位配合,中心城受災人越來越多,這裡安靜的很,若非必要諸位短時間莫要去中心城。”
詹霽月好心提醒,又帶著這些勤勞直率的山戶摘了草藥,端起桌子上的水一飲而儘,準備離開,目光停留在他們的院子裡。
“那些大缸是......裝水?”
江南水域並不缺水,家家戶戶都有井,像這樣屯了滿院子一人高大缸裝水的很少見!
山戶們熱情的帶著詹霽月進院子,打開了大缸,不好意思道:“我們這裡是深山,本來也有水井,可是井裡的水都渾濁的很根本不能給孩子們做菜,所以我們常年都在水缸裡囤水,等那些泥土沉下去,用上麵的水做菜。”
“早些時候知道要下大雨,我們也不願意冒著雨去井裡打水,索性趁著雨勢小的那段時間把所有大缸都裝滿了水,到現在還沒用掉呢。”
水......
詹霽月了然的點了點頭,讚道:“難怪這裡的水都有一股甘甜,和中心城喝的不太一樣。”
等等。
水,為何味道會不一樣?!
一道白光從腦子裡閃過,她似乎要抓住什麼。
“轟隆隆!”
天上驟然落下驚雷,秋竹緊張的抱住胳膊,連翹打了個哆嗦,詹霽月放下混亂的思緒,輕聲道:“恐怕又要下雨了,諸位快回家吧。”
連帶著雞鴨鵝都被放回柵欄,詹霽月看著銀針泛黑的針尖,陷入沉思。
風聲起,她的衣擺沾著泥水又臟又亂,掌心隱隱作疼,她掐著那害老太太的男人的時候用了太大力氣,又被他打到,手腕泛著青。
“短短幾日,竟是將自己搞成這般模樣。”
若有似無的輕嗤從頭頂響起,詹霽月幾乎瞬時抬頭。
傅熠然?
“你們有聽到什麼聲音嗎?”
上麵,空無一人!
詹霽月朝秋竹和連翹問道。
秋竹和連翹對視一眼,奇怪的搖頭,“沒有聲音啊,就是打雷!小姐我們快下山吧!淋了雨著涼了可不得了!”
沒有嗎?
難道是她幻聽?
那個人.......來了揚州後便沒了消息,也不知去了何處!
從石凳起身,詹霽月帶著秋竹和連翹朝山下走,衣袍冷不丁絆了一腳,膝蓋一疼,差點栽到地上。
頭頂湧來強大冷然的氣息,壓迫感赫然襲來,身側刮起一陣疾風,帶著鋪天蓋地的寒氣和隱隱的怒氣,腳踝被一團風裹住,整個人被風力拉了起來。
這不是幻覺!
“傅熠然!”
他在哪?
詹霽月驟然開口,頃刻間,所有氣息儘數散開,像是從未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