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隨著婢女的講述，莫潯眸子微微睜大，露出了一絲不可置信的神色。
如今看來，莫母在小兒子的成長過程中應該是付出了心血，既要將小兒子扮成閨女，又要考慮小兒子的心理狀態，這才會如現在這般，清楚地知曉自己本為男兒，而女裝打扮也隻是習慣了罷了。
也並非說若莫潯恢複男兒身的話，就不再疼愛他了，怎麼說也是從小寵到大，感情深厚是必然的，但疼愛是一回事，心肌梗塞又是另一回事了。
呸。
少女眸子微轉，仿佛這才注意到旁邊的客人，抿唇羞赧一笑。
毫無疑問，贏家是當時所有人都不看好的褚家嫡係、褚晟，如今亦成了褚家新任的族長，可憐旁係出身的那位，好像才上位不過短短兩年吧，就被一腳踢了下來。
莫父亦收回了之前對這褚晟小子感官下降的看法，現在看來，哪裡是不自量力，分明就是沉睡的猛虎，絕非池中之物。
“……”
“爹爹在與客人聊什麼呢？”
然後此事便成了定局。
在莫父眼中，小時候由於他們一家子期盼的緣故，陰差陽錯將小兒子當成了女孩子養，轉眼十六年，幸而沒有因此釀成大錯，扭曲了小兒子的觀念。
但那時候旁係出身的新任褚族長，已將整個褚家掌握在手中，因此所有人都不看好那勢單力薄的嫡係，自命不凡，自取滅亡罷了。
此時，褚晟忽然笑著開口道：“說起來，距離上次前來拜訪，還是九年前我父親帶我過來的那一次呢，那時候我才十歲，記憶大都模糊不清了，我便想著不知能否留宿兩日，觀望一下伯父的宏偉政業？”
剛剛抵達客殿門外的莫潯：“……”
莫潯與莫母齊齊出馬，莫父自然不好再說些什麼，隻歎了口氣，無奈地摸了摸小兒子的秀發。
聽說是那幸存下來卻慘遭打壓排擠的嫡係，欲意爭奪回屬於自己的地位，而爆發出來的亂象。
然而，令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自一年前莫家族長攜女前往褚家拜訪之後，本已然穩定下來的褚家內部，卻又一次爆發了混亂。
而現在，對於莫潯來說，其他都可以先放一邊。
不過，從局勢的變化開始傾向那褚家嫡係的時候，所有人便都沉默了下來，尤其是還頂住了其他勢力趁亂伸出的爪牙。也因此，局勢越發混亂，直到一年後的現在，才終於徹底落幕。
……正好，若他再敢說提親的事，自己就使勁嘲笑他，讓他知難而退！
十七歲。
莫父也是心塞，雖然接受了這件事，但打擊似乎還是蠻大的，作為女兒控而言。
莫母也不滿道：“潯兒想什麼時候恢複就什麼時候恢複，你管那麼多乾嘛。”
一年後。
莫家客殿。
“小姐小姐，有褚家的人過來了。”
“我勸你還是彆癡心妄想，趁早打消沒必要的念頭，給自己留個臉麵……”
**
*
“伯父謬讚了。”
然對方的聲音還未結束，持續笑道：“事務有其他人處理，我的時間還是很空閒的，不若由潯兒妹妹帶我領略一番府內的美妙景色……伯父覺得如何？”
退婚一事之後，誰都沒有將那狂妄小兒、褚晟所承諾的三年之期放在心上。
不過，自從褚家逢遭大變，權利更迭，旁係上位，所謂的褚家少主便也成了過去式。
名為春兒的婢女也是一副受教的模樣，使勁點了點頭，不過現在還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這裡的氛圍還算融洽，畢竟是招待一族之長，雖然這個族長是褚家新上任的，並在一年前，落魄潦倒，要不是翻身而起乾了件震驚所有人的事件並成功了，估計這會兒還籍籍無名，遭受旁係的打壓與排擠。
莫潯雞皮疙瘩抖落一地，雖然壓根就不記得小時候那次，有沒有這麼叫過對方，不不不，絕對沒有。
那麼，這次對方上門拜訪的真實用意，似乎也能窺覬出一二了。
臉倏地一紅，彆誤會，是羞惱的，惱大於羞那種。
“等會兒，你是說，是那褚晟贏了？”
婢女春兒疑惑轉頭：“小姐？”
他擰起的眉頭忽地一鬆，邁步而入，隨之款款移步到莫父身邊，風姿綽約，巧笑嫣然。
然而，褚晟臉上的笑意卻是一分未少，反而順著少女的話道：“潯兒妹妹說得對。”
“賢侄今後若有何困難，儘管開口，力所能及之下我莫家定給予幫襯。”
皎皎兮似輕雲之弊月，飄飄兮若流風之回雪——《洛神賦》
隻不過，未等莫父有所反應，旁邊卻率先傳來了含笑的嗓音：
莫潯可不知道自己在這人心裡又是傲嬌的小貓咪，又是狡猾的小狐狸，此時聽他說起一年前的約定，不由腳步一頓，側身，冰霜似的眼神斜過去。
但這種事一封請帖就足夠了，哪裡還需要對方的族長親自前來邀請，一看就有問題。
作為貼身婢女，春兒自是知曉莫潯的真實性彆，但莫潯尚未恢複男兒身份，為免泄露，自然從小到大都是喊著小姐的稱呼。
“原來是褚族長，不過褚族長才繼任不久，定然日理萬機，尚有許多事務需要您處理定奪，耽擱不得，莫家便不久留您了。”
那三年之期倏然冒出腦海，本以為不可能做到的事情，現如今再看，應該或許可能……似乎有了那麼一點點的幾率？
不知是不是錯覺，那日理萬機四個字似乎咬得格外重了一些。
莫潯不期而然想到當初上莫家退婚，準備離開時與那褚晟的一番對話……
“確實，如今的褚家還不夠格，正好時間還有兩年。”
對於這褚晟小子如今的成就，莫父算是服氣了，笑嗬嗬道：“恭喜賢侄奪回褚家主權。”
雖然有種拍馬屁的嫌疑，但這話還是聽得莫父一陣舒心，當即哈哈大笑道：“賢侄勿要謙虛，都是你自身努力的功勞。”
莫父以為自己看走了眼，沒想到還真是“看走了眼”。
“那麼，潯兒妹妹覺得，我若吞並了另外兩大家族的話，是不是便能夠讓伯父滿意，然後同意潯兒妹妹嫁給我了呢？”
此刻，聽貼身婢女提到褚家，莫潯也隻是揮了揮手，半點未放在心上，隻是有點疑惑這場混亂的持久，壓製一個褚晟罷了，還需要一年的時間？
有他爹爹重情重義的擔保，即便對方作死，最終應該也是死不掉的，但處境會更加困境，甚至逐出褚家，反過來遭受褚家的追殺也說不定，畢竟新任褚族長不可能還留著他礙眼。
後一句話，卻側頭看向了莫父。
於是回歸莫家的莫潯，照樣當自己的小小姐，以前是怎樣，現在還是怎樣。
也十分清楚與自家小姐相關的任何事情，比如說和褚家少主的婚約之事，又比如說一年前上門退婚，卻得了個三年之期的約定。
他不提還好，一提準令少女炸毛。
“那我便在此先多謝伯父的照佛，望兩家關係愈發親密。”
“那褚晟在哪兒？”
與此同時，莫父對那褚晟小子的感官卻是有點下降，縱然天賦不錯，然口出狂言，虛張聲勢，看不清自己的處境，也注定了走不長遠。
思及此，莫潯可就坐不住了，連忙起身，往庭院外走去，一邊走，一邊側頭問緊跟上來的貼身婢女：
興許是方才那一陣馬屁的影響還在，莫父僅遲疑了一下，便擺手道：“潯兒，好好接待賢侄。”
漸漸地，將那褚晟與三年之期，拋之腦後了。
這魔幻的一幕，令當初嘲笑他不自量力的人俱是一陣愕然。
待滿臉不情願的莫潯，與褚晟一前一後出了客殿，後者偏過頭，凝視著女孩未戴麵紗白皙如雪的側顏，眼底的笑意愈發深邃。
要說這褚家也是多災多難，先是前任褚家族長突然隕落，接著旁係趁機奪位，隨後被打壓得連奴仆都可以隨意欺負的嫡係，不好好韜光養晦，勢單力薄也要翻身而起，結果竟還讓他成功了！
接著又忽然意識到，自己停住腳步的行為就仿佛怕了對方似的，莫潯頓時麵容一肅，繼續抬腳邁了出去。
春兒頓了頓，隨即無奈點頭，繼續說道：“是啊，小姐。更重要的是，那褚晟現在上門拜訪來了！”
劈裡啪啦，好一張伶牙俐齒又毒舌的嘴。
莫潯搖頭，表示一點都不委屈。
褚晟笑了笑，姿態謙遜，並沒有因此而驕傲自滿的意思，道：“我也是在向伯父學習。”
被不著痕跡的馬屁拍得渾身舒適的莫父，直接大手一揮：“賢侄想住幾天就住幾天。”
一番交談，氛圍越加融洽。
“你不會以為自己當了族長，便睥睨天下了吧？——可笑。”
“小姐，是褚家的人來了啊，前段時間褚家的混亂已經結束了……”
“潯兒妹妹還記得一年前的約定麼？”
至於莫潯得知此事後，同樣與莫父的想法相差無幾，但與莫父還惦念著那是好友的遺腹子，必要時刻撈對方一把不同，他很快就沒興趣理會了。
經典退婚流·下
然而——
小潯潯在舒服的按摩下悄然探頭，莫潯腿一軟，跌入某個頗有心機的懷抱。
莫潯沒想太多，隻歸結於這場越來越激烈紊亂的局勢令人心神不寧，幸好沒將莫家也一並卷進去。
他伸出手，輕輕拂過少女身前垂落的一縷青絲，動作輕柔，又似乎充滿了說不出的意味兒。
這一刻，褚晟眼裡隻剩下女孩含笑的容顏，即便心裡清楚，或許這隻是女孩不以為然的譏笑，但——他當真了。
於是，褚晟也笑了起來，意有所指道：“潯兒妹妹，說出口的話可就不能收回去了哦。”
至此，張家介入，局勢進一步紊亂。
他後退了一步，攤手，道：“所以說，我們同為男子，是不可能下嫁於你，褚族長還是另尋良人吧，我相信現在一定有很多好看的姑娘對褚族長投懷送抱，趨之若鶩。”
歎了口氣，罷了，還是實言實話吧，隱瞞大概是隱瞞不了。
又過了兩日，褚晟終於告辭離去。
莫家與褚家互為盟友，但他張家可就沒有這一層關係了，都是利益驅使。
時間又悄悄流逝。
“小姐小姐，不好了。”
是的，局麵發展成現在這樣，已不是莫父能隨意左右，甚至連保對方都難，就看最後鹿死誰手。
當作為嫡係的褚晟重新從旁係手中奪回主權，本就衰落的褚家經曆第二次內亂，更是雪上加霜，還有其他勢力趁火打劫等，保守估計大概需要至少三十年的時間，才能夠恢複以往的榮光。
若潯兒真是閨女的話，與這褚晟小子倒男才女貌，成就一番天作之合也未嘗不可。
咋咋呼呼的聲音一聽就是春兒，說了多少次都不懂得改。
不會吧，應該不至於……
莫潯瞬間坐直了身子。
局勢愈演愈烈，本該弱勢一籌的褚家卻仿佛一柄尖銳的長矛，生生將整個周家卷席進去，並撕裂開來。
現場唯一的觀眾表現出了最直觀的神情，瞬間呆滯了一下。
尤其是那褚晟，在親眼見到他下場之後，其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氣勢，無一不令人瞪大了雙眼，懷疑起人生來。
可惜千金難買早知道。
“潯兒妹妹無法說服我的話，我是不會放手的……”
“——那你呢？”
褚晟卻好似沒有看見少女對他的不耐，依然笑道：“既如此，潯兒妹妹便等著我的好消息吧。”
然現在，一切印象皆被推翻，不由讓人懷疑起，這人以前是不是在扮豬吃老虎？如此奸詐。
“小姐，自那褚晟回歸褚家，便沉寂了一個月，估計是在休養生息，但令人沒想到的是，一個月後竟向周家發起了挑戰——他怎麼敢的？！”
淡淡粉色的唇瓣微微翹起，蕩漾起一絲漣漪般迷人的笑容，燦若朝霞扶風，動人心魄。
然而話剛出口，殿外倏然風風火火走進來了一道美麗動人的倩影，一把拉住了褚晟，又往殿外而去。
他實在不想回憶這兩天，無時無刻不被對方騷擾的畫麵，美其名曰：這是伯父同意了的。
“怎麼了伯父？”
不過在此之前，誰又能想到，這褚晟竟如此有本事，三年前誇下的海口，竟然真的讓他辦到了！
指尖觸碰熟悉的輪廓，褚晟驀然一怔。
褚家順勢吞並兩家，一舉膨脹壯大到難以想象，成了這片古州大陸上當之無愧的第一大家族，其次則是莫家。
倒是莫父得知後，將張家狠狠唾棄了一遍，隨後便想要出手協助褚晟，兩兩敵對，褚家才有贏麵，不至於被周張兩家聯手打敗。
說明這就是緣分、天造地設的一對啊！
因此，當赤紅著雙眼的周家族長聯係上張家，付出不菲的代價試圖達成合作，共同殲滅褚家的時候，張家族長與其高層一眾人在慎重考慮後，同意了與周家的合作。
隻不過，褚晟在給莫父的回訊中，隻是笑著說了這麼一句：
莫父不懂他哪來的自信可以同時應付兩大家族，但想到對方一再三創造出來的奇跡，隻能感歎了一聲，希望這次也如此吧。
最終歎了口氣，隻能好歹好說，想要讓褚晟放棄挑戰周家，可惜對方左耳進右耳出，倒反過來笑著安撫莫父：
莫潯被褚晟一番大言不慚的言論震得微微愣住，就像是一年前聽他口出狂言一樣，荒謬又可笑。
褚晟徑直微笑，姿態謙遜，與以往並無不同。
“我是男兒啊，我們又怎麼可能在一起？——不對，你怎麼一點都不介意的樣子？”
然而，卻被褚晟婉拒了。
接著又快速補充了一句：“這可是我千辛萬苦努力贏來的，可不能因為潯兒妹妹的一句話便反悔。”
“不過，既然褚族長這麼有信心，若你真能做到的話，那我嫁給你又未嘗不可……”
不過，話是這麼說沒錯，可莫潯卻有種越來越心驚肉跳的感覺。
得到消息的褚晟隻是一笑，神情諱莫如深。
而與莫父全麵關注著戰況不同，對於這偏向褚家的局勢同樣感到驚訝的莫潯，則忽然想起，自己當時沒經大腦的一句話……
“等你真正做到時再說吧。”
*
“潯兒妹妹莫不是舍不得我？”
貼身婢女春兒跑到跟前，咽了咽乾澀的喉嚨，才迫不及待地說道：“不是啊小姐，是褚家——褚族長帶著好多好多好多的聘禮——來提親了！”
然而，就在這個關頭，他不休養生息也罷，竟還去挑撥周家？！
眾說紛紜，頭頭是道，仿佛站在兩大家族會麵跟前，親眼所見以及親耳聽見一樣。
於是微愣之餘，莫潯便也笑了出來。
莫潯咬牙，直接抓住他伸過來的手，按到了下麵——
言語中，那猖狂不可一世的語氣，仿佛要突破紙張撲麵而來。
……
褚晟笑，好整以暇道：“潯兒妹妹又何必明知故問呢。”
言罷，便轉身上了褚家的飛舟，真的離去了。
莫潯惱羞成怒，白皙如玉的臉頰浮上一抹動人的紅霞，落在褚晟眼中，眸色微暗。
“賢侄……”
“你說啥——？”
莫潯鬆開手，緩緩舒出一口氣，感覺心裡懸著的大石頭終於落了地。
任何一個人見到這一幕，基本都可以說上一句：褚家已自取滅亡。
這一下子的心情可謂複雜難辨，讓莫父左右為難，一邊是潯兒的男兒身問題不能說，一邊又是因此事令賢侄身處險境，連褚家也一並拖下了水。
莫父也隻能寄希望於兩家友好的關係，在他說出真相的時候，不會勃然大怒吧。
褚晟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我不。”
**
……
然話未完，直接被莫潯打斷。
“嗯？要快一點？”
現在好了，進退兩難。
“什麼原因？”
「勞煩伯父掛念，然三年之期將至，我又怎能令潯兒妹妹失望呢。」
而這次，輪到莫潯呆呆住了。
據說，到正式成親那天的彩禮，比現在的隻多不少。
一切皆塵埃落定。
莫潯無奈睜眼，訓斥道：“我這不好好的嗎，怎麼就不好了。”
“你……你放手……”
兩個月過去了……
倏然，褚晟靠近過來，臉上已然沒有了笑意。
如今吞並了周張兩家的褚家，已今非昔比，成了古州大陸第一大家族不說，亦不是現在的莫家能夠比擬。
然回應他這句話的，卻是近在咫尺笑意深邃的褚晟，忽然往下一探的手，握住了熟悉的輪廓，甚至動手捏了捏，似乎在丈量尺寸。
所有圍觀這場鬥爭的人都不禁一陣恍惚，覺得自己莫不是在做夢？
麵對這兩大家族，褚晟要取勝可沒那麼容易，夭折的可能性更高。
當然，隻是對旁觀者而言，若要問身處旋渦中心的周家和張家，必定會罵得很臟就是了。
之前對方奪回褚家主權，依靠的是舊部的力量，在他手中如臂揮指，本人卻退於幕後，給人一種他自身實力不足的現象，也確實如此，年紀輕輕即便天賦了得，亦不可能一躍成為頂尖強者。
確實，在挑起褚家的第二次內亂，以弱勝強成功翻身而起，一舉奪回褚家權利之餘，興許心態便開始膨脹起來了，覺得自己無所不能，因此連休養生息都不顧，直接懟上周家——
目送飛舟消失在天際，折身回去之際，莫父疑惑地側頭，看向身旁的乖乖閨女……小兒子。
接著，便聽少女悅耳動聽的嗓音似清風拂過臉頰。
說到最後，春兒一臉的震驚。
莫父錯愕，以為褚晟在意氣用事，又是一番勸說，卻隻得到褚晟自信且傲慢的一句：
不過在離開之前，微微轉頭，笑看著旁邊似乎鬆了口氣的女孩。
正當所有人都認為，這場戰鬥會持續很久的時候，卻在第二年年中，突兀戛然而止。
……
女兒控轉小兒子控的莫父，忽然有種自己小兒子即將要被拐走的不祥預感。
莫父臉上的窘態幾乎肉眼可見，他倒是未曾想這褚晟剛剛贏下戰鬥，便心急如焚跑來提親來了，真是一刻都等不及。
莫潯搖頭，表示不想說話。
就連莫父在得知這一消息時，亦傳訊過去，讓褚晟不要好高騖遠。
“閉嘴。”
且先不論城中的氛圍如何歡快喜慶，莫府裡麵，卻又是另一番景象。
一言出，莫父就被震住了，大概沒想到對方直接懟上周家，竟然隻是為了那三年之期？
“……不……”
“我……我不跑走……”
但不管怎麼樣，局勢在所有人驚愣與愕然之中，竟一點點地傾向了褚家。
與此同時，莫父也總算是感受到了褚晟對他小兒子，或者說，是他小兒子扮成的閨女的心意……這事兒弄得，怕是不能善了。
唇邊的笑意愈發加深，“更何況，那可是潯兒妹妹自己說的，若我真能做到的話，便要嫁給我……這句話，潯兒妹妹可還記得呢？”
半響，莫潯深呼吸了一口氣，試圖與他講道理：“事出有因，我是不可能嫁給你的，你換個條件，若我力所能及……”
……
這麼想著，莫父先是揚起一抹略微僵硬的笑容，然後張口：
莫潯先發製人，目光灼灼地盯著褚晟，襯得眸子愈發璀璨迷人。
而對於這樁喜事，眾人自是給予肯定與祝福，他們莫家的小小姐，也唯有褚族長這般人中龍鳳，才能夠配得上。
許許多多的民眾皆親眼目睹了，那浩浩蕩蕩的禮品隊伍，從城頭一直延伸至城尾，且聽說，這是褚家族長前來提親他們莫家小小姐，而給出的聘禮。
雖然仍舊不覺得，那褚晟會在接下來的兩年內，如他所言吞並其餘兩大家族，簡直是異想天開，還不如做夢比較來得實際。
相比於之前不以為意的一年，如今莫潯卻是不得不關注起了褚家的情況。
“若是潯兒，是男是女，又有何關係呢。”
“潯兒隻是因這一個顧慮的話，完全用不著擔心。”
便連如今同樣強勢的莫家或張家，都不一定說可以吞掉對方，隻能相互製衡。
拋開那三年之期，以對方褚家族長的身份，莫潯也確實不好甩他臉色，隻能作為東道主儘一儘地主之誼。
更讓所有人都沒想到，麵對兩大超級強勢的家族，褚家居然撐住了！——難以置信。
見此，實在勸不動莫父也隻好作罷，想著讓他跌個跟頭就知道輕重了。
“……真的……快、放……”
……
屆時，平衡必將被打破，且看那褚晟狼子野心的模樣，到時候再反手對付張家的可能性亦不是沒有。
從褚家全麵懟上周家開始。
“你口氣還是這麼狂妄，也不怕閃了舌頭。”
而褚家在最開始族長莫名隕落的權利更迭中，地位有所下降，明顯已然不如其餘的三大家族。
可惜……
莫潯：“趕緊退回去。”
“不放，潯兒又跑走怎麼辦。”
他微垂眼，似思忖又略帶寵溺道：“若潯兒妹妹舍不得我的話，那便再留兩日也……”
莫父：……
以周家與張家的敗亡，而徹底落下了帷幕。
莫潯輕哼了一聲，耳邊聽著婢女春兒打聽來的消息。
事已至此，在這片古州大陸上的霸主，除了莫家仍置身之外，剩餘的小勢力戰戰兢兢外，周家與張家聯合敵對褚家，鬥得可謂是昏天暗地。
……竟然拒絕了爹爹的幫助，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狂妄，如此一來，取勝的幾率可不就又降低了不少，哼，傲慢自大。
如今，既然他這麼說，莫父便也不再勸告，無論最終結果如何，是一步登天，還是萬劫不複……自己做出的選擇，也該由自己承擔後果。
古州大陸以武為尊，其中莫、周、褚、張等四大遠古家族，是這片大陸的霸主。
“這就是原因！”
莫父現在已經看不懂這褚晟了，在所有人不看好他的時候，卻被連續不斷的打臉，一次又一次地出乎所有人意料。
原地，嘴微張的莫父：“……”
少女神色驕矜，滿不在乎地嗤笑。
莫潯臉頰倏地一紅，從未有過的刺激感傳來。
今日，是莫家主城無論上下，皆格外歡喜的日子。
半年過去了……
“可是覺得聘禮不夠？這個小意思，翻幾倍皆任由伯父定奪。”
所以，莫父的勸告很有必要，年輕人嘛，按捺不住膨脹的心態也是情有可原。
“你那些聘禮是什麼意思？”
後退一步的距離又瞬息拉近。
……
但周家都豈能是經曆了一次內亂，逐漸走向衰落的褚家可以比擬。
「伯父勿要擔心，我做出此決定，必然是有所準備的——此行，我已勢在必得。」
“真的？”
對於褚晟膽敢懟上周家這件事，不止是莫父不看好，所有人亦都等著看他以卵擊石的下場，便是周家自己，都在嗤笑他不自量力。
莫潯拉著人一路來到了一處無人的庭院，這才將手甩開。
一個月過去了……
前一刻還被這個消息怔住的褚晟，此時已然恢複了麵色，便好似無關緊要般，絲絲縷縷的笑意漫上眼底。
後者笑了笑，卻也就這麼任由著那道倩影的動作，順勢被拉出了殿外。
而這個時候，其餘勢力、尤其是張家，不禁反應過來，如果被褚家成功吞並周家，那麼褚家的壯大已勢不可擋，甚至借此一舉翻身成為最強勢的家族也說不定。
更何況，聽說褚族長與他們小小姐從很小的時候便定下了娃娃親，這說明了什麼？
「伯父放心，不會有問題的——優勢在我。」
“趕緊走。”
隻是有點疑惑，本來已然對那反敗為勝扭轉乾坤的褚家嫡係褚晟刮目相看，重新認識對方，而以對方的才智，又怎麼可能會做出這等愚蠢之事。
滿園春色。
“什麼好消息？”
況且，張家也摻和進來了。
難不成這兩日，潯兒與那褚晟小子還有了什麼小秘密？
不過，褚家或者說是褚晟，已然給了所有人太多的驚喜，此刻見到這一幕，竟油然而生一種果然如此般的麻木感……淦。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