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學的人再腐敗,最多也就向那些京中富族多要點銀子,幫他們多關照一下。他們吃著國庫撥下來的大把銀兩,可不缺這點。再者,像這麼多百姓討要銀兩,不給就退學,形式這麼肆意大膽,皇帝怎麼容得下。你的敵人是會為了這點銀子將自己所作所為都扯出來的人嗎?”
董溪沒稱呼皇上為皇阿瑪,而是直呼皇帝,沈知茉不知他是為表君臣之彆還是有其他惻隱之心。她腦中現在不斷浮現出這幾天經曆的一切。
她穿到這具身體的時間並不長,接收原主的記憶對她來過不過是看了幾頁書,有些沒接觸過的人在她眼裡不過是幾個姓名而已,但董溪說得沒錯,不論是吳束明陳瑞,還是朝中其他大臣,都沒有這個膽量也沒有這個必要頂風作案。
董溪又解釋:“這小孩想逃學,自己跑了回來死活不去,就騙他爹娘太學要塞錢才能去,估計還扯了些類似於他們都是城裡人看不起我一個,讓他爹娘心疼一下。”
一個孩子居然如此思慮深重,沈知茉自詡想的足夠長遠,但她從未猜忌放到幼子身上。
“現在的孩子,懂的可多了。”董溪拍了怕男孩的肩膀,“你娘不讓你繼續念書是因為念書之後你不會乾活了。”
“真是笑話。”他站起身,“瞧你那幾個姐姐就知道,你爹娘都把你寶貝著呢,舍不得讓你乾活。”
“你為何要逃學?”沈知茉柔聲問。
男孩未答,說話的又是董溪,“逃學還要理由嗎?讀書無聊,想去打架玩泥巴捉螞蚱,都可以是理由。”
沈知茉一直聽這人叭叭,能不能讓孩子說句話?她斜了一眼。
董溪注意到沈知茉的眼神,越發來勁了,“你是不是想問我怎麼知道的,因為我也喜歡逃學,逃學太爽了。”
......誰問你了。
這情況反轉又反轉,沈知茉等著係統再修改題目,卻遲遲沒聽到聲音響起。
“大哥哥,你也逃學,可是你看起來好有錢。”男孩突然抬頭。
“啊?”董溪沒聽懂這小孩的意思。
可剛才還麵露狠意的男孩又抽抽嗒嗒哭了起來,“我...我想念書的,但是爹娘總說家裡窮,爹爹每天都往地裡跑,娘親半夜還在繡花,前段時間爹說要把大姐嫁給村裡的傻子給我湊學費。既然我念書花了家裡的銀子,讓大家都不好過,那就不要念了。”
“我不想讓阿姐出嫁,也想讓爹娘不那麼辛苦。我有錯嗎?但我不是壞孩子啊。”
哭聲愈發大,暮色已黑,這聲音在小村莊襯得格外淒慘,聽者不忍。
難怪村長和張嬸都說咬咬牙能交的起,他們所謂的咬咬牙是把女兒嫁給傻子,這等醜事自然不能直說,所以一味地逃避經濟問題,把過錯推給教學內容,推給孩子自身。
“你當然沒錯。”沈知茉將四娃子抱在懷裡,輕撫後背,“你是懂事的好孩子。”
聽完男孩的這些話,沈知茉幡然醒悟,她似乎忽略了些東西。不能去念書的大多是男孩,他們可能由於家境貧寒而被迫退學。
那女孩呢?其實男尊女卑這一思想不止存在於太學內,而是在蔓延整個大荊,男娃去念書便把女娃嫁了出學費,男子去乾活女人就得把家裡一切打點妥當,男人說話時女人不能插嘴也不能有半分忤逆。
想想也是,她穿越醒來到如今,聽得最多的一句話便是“一介女流”、“婦人之輩”。好像女子不配有姓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