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銓大怒,拍了驚堂木:
“虎毒尚且不食子,幾十文就讓你對他痛下殺手,你如此蠻橫無理,後人都叫你教壞。”
柳於氏瞧著郗銓那張嚴肅到極致的麵容,不知怎地,剛才的囂張氣焰不在。
身子癱軟下去,整個人坐在冰冷的土地上。
她以為,不在宋國,就不用再被這些當官的人壓製,可以為所欲為。
郗銓壓製住內心的憤怒,望向郗潛:
“郗潛,記。現頒發一條,藐視律法,目中無人擾亂公堂者,罰一百文,男仗五十,女仗十,服苦役三年。”
柳青豆見豪橫的老娘都這般姿態了,自己的軟弱無能當即顯出原形。
他軟坐在地上,察覺到一股很強大的氣勢過來。
他雙手撐地,慌張地向後挪了挪,仰視著氣勢十足的郗銓。
“大人,小人冤枉。”
他顫顫巍巍,說出了這麼一句。
“冤枉?”郗銓挑了這兩個字複述,朝柳青麥看去:“那他呢?”
柳青豆不敢挪開眼睛,直視著郗銓:
“大人,小人一時受了老母的指示,所以才……犯下大錯,你想想,他是我手足兄弟,我怎麼能讓他死呢!”
他謅媚地笑笑,忙與柳於氏劃清界限。
郗銓俯視著他的眼神都變了,冷笑一聲:“敢情什麼話都叫你說了去,就你長嘴。”
他朝在縣衙大門外站著圍觀,都瞠目結舌的村民,他向前邁了一步。
“大家應該還記得,剛到這裡時,由大家舉薦,我郗銓是大家的主心骨。
今日所發生的這樁命案,本該是殺人償命,如今人口稀少,不能殺之,讓其服苦役。
但凡家中有重活,忙不過來的,就上報,讓他母子二人前去,若偷懶劃水,苦役期限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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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延曲在門口移栽作物,給園子圍了籬笆。
此時已經晌午,祝延曲站在園子內,朝竹屋望去,三個孩子正在裡麵讀著《善經》。
就沒出聲打擾。
推了籬笆門出來,換掉沾滿泥塊的鞋。
到屋裡坐下,端起竹杯,剛飲下小半口。
外麵就傳來了腳步聲。
眉心一蹙,放下竹杯。
到了門檻處,見到郗銓手中拿著竹麻紙,他身後還站了昨天見到的那些青年男子。
眼眸暗了暗,沒敢先開口。
郗銓眼窩略顯發青,他捏著竹麻紙,勉強地上前一步,緩緩伸出手去。
“勞煩姑娘繪製香芋的圖紙。”
祝延曲瞧他嚴肅的神情,不敢怠慢,忙接過紙張,與炭筆。
當即就在屋簷下的小石桌上繪製起來。
期間不忘用眼角的餘光去看他,卻又看不出什麼來。
瞧著滿手的黑乎,小心地將圖紙收攏,遞給他:“好了。”
祝延曲心裡罵了他一句:土匪,厚臉皮。
郗銓接過,瞧著祝延曲的局促,柔聲道:“有勞祝姑娘了!”
祝延曲的眼裡滿是趕緊走趕緊走的意味。
在回去的路上,郗銓停下了腳步。
將手中香芋圖紙轉交給郗淮,眸光微閃:“你帶人去尋玉蓮藕,與香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