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至門口,透過縫隙向外看去,細雨中,村口聚集了不少人。
天才蒙蒙亮,火光在雨霧中肆虐地飄蕩。
采鹽隊,采藕、芋隊同一天歸來。
隔著老遠,傳到耳朵裡的滿是歡喜的語氣。
祝延曲在門後站著,等外麵的人都散得差不多,才開門出去。
瞧著矮竹棚下籠子內的鶉鳥正叫著。
懶散地走過去,拎起邊上放著的竹筒,提開蓋子。
將裡麵備好的蚯蚓、小白蟲倒進竹製的食槽中。
擱下竹筒,轉到籬笆牆外,瞧著園子內移栽後猛長的作物苗。
以及在荒地中發現的觀音柴,桃,柿子,杏等三種果樹,都抽了新芽。
這段日子裡忙得腳不沾地,難得有空閒。
祝延曲轉身,正推開門。
忽地停住,輕歎一聲。
農忙結束,又為吃穿發愁。
推開門,走到正在穿衣的祝興國身旁坐下。
瞧著還賴床的顧華月,伸手握著她搭在床沿的小手。
顧華月悠悠睜開眼睛,歪著腦袋,喜笑盈盈,聲音糯糯的,“小姨。”
祝延曲點點她的小鼻子,“農忙結束,今天又有雨,你們不出門,可以再睡會兒。”
“嗯嗯。”小丫頭應著,翻個身繼續去睡。
周東盛和祝興國對視了一眼。
祝延曲捕捉到他們的小動作。
跟著忙了這麼多天,也是累得夠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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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早飯。
綿綿細雨停住,密布的烏雲間破開一條縫,燦爛的陽光直落下來。
祝延曲在園子裡拔草,抖掉泥土放在屋簷下,曬乾成為引火的草料。
從園子裡出來,在屋簷下換掉鞋子,瞧著洗淨晾乾的筍殼。
彎腰拿起,走進屋裡。
“姑姑。”一見她進來,祝興國就放下手中的木枝,起身走到了她的身邊,又瞧瞧她手中的筍殼,“剪鞋樣嗎?”
“嗯。”祝延曲在歸置整齊的竹筐中尋找針線盒和剪刀。
瞧見許多物品,一些景象閃現在眼前。
城牆被敵軍用炮炸開,城內烏煙瘴氣。
一路上全是逃走的百姓,生在戰亂年代,逃也無處可逃,錯愕地站在原地發呆,你看我瞪眼,我看你瞠目。
祝延曲微晃了腦袋,打破這些悲慘放的回憶。
外麵風聲傳進屋舍,伴隨著沉重的腳步聲。
這邊挨著村口,有些風吹草動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祝延曲那顆平靜的心不免警惕起來,放下針線盒,走到門後,透過縫隙去看外麵的行人。
帶頭的人正是郗家三兄弟,還有薑評、森和。
身後的青壯年都扛著農具,愉快的談笑聲。
祝延曲收回視線,不再去看。
回屋繼續去剪鞋樣,眼前飄忽,忽然想到了母親。
母親在世時教導她女子除了要學會武術,使用槍械,要學女紅。
上得廳堂下得廚房,有技藝在身,到哪都能遊刃有餘。
祝延曲心亂如麻,一靜下來,心思繁亂。
看著手中的剪刀和筍殼,緩慢地放下。
心情浮躁,心思不定,做工就會差。
目光慢慢轉移到在沙土上學寫字的顧華月,寫得認真,還念出來,軟糯的聲音響徹在耳邊。
顧華月寫累了,放下木枝,抬起腦袋,看到小姨正往這邊看,可愛的臉上,漾開笑顏。
“小姨。”她甜甜的喊了一聲,起身小跑,撲到她懷中。
祝延曲伸手撫著她的後背,低眸俯視著她。
顧華月說話逐漸清晰,“小姨,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