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 5 章(2 / 2)

“趨庭先生!”杜甫顯也意外,語裡透露著欣喜,“您怎來了?”

“來探望老朋友,怎麼,不歡迎麼。”老者撫須調侃。

“該我登門拜望才是,”杜甫謙遜的姿態令林無求更泛疑惑,“快請進屋。”

兩人一前一後,正欲撩袍進屋,老者忽駐足,側向杵在旁邊觀察的林無求:“這位小娘子是子美何人?此前似未曾見過。”

“她是,”杜甫聲音稍滯,含糊解釋,“親族家的孩子,在此暫住些時日。”

“原來如此,”老者頷首,撫拍杜甫的手背,嗟歎道,“難為你了。”

杜甫低首,沒有答話。

難為甚麼。林無求不爽,然忍住未言,磨磨唧唧跟在後麵進屋。

“不知先生要來,家中未備佳肴美酒,惟有粗食招待,實在慚愧。”

約莫一炷香後,幾碟小菜上案,客人落座,杜甫向林無求介紹,“這位是鄭先生,目下於中書擔任著作郎之職,你喚鄭公即是。”

“鄭公。”林無求乾巴巴喚了嗓。

“好好,”鄭虔眼角堆笑,和煦道,“我見小娘子眉目靈秀生動,是富有慧根之相,想來吟詩作詞定然不輸子美。”

林無求正欲開口,卻聽杜甫莞爾道:“鄭公說笑了,她目今連字也寫得不甚熟練,更毋提作詩了。”

乾嘛揭她短,林無求不樂,盯著與鄭虔相談甚歡的男子,倏地開口:“子美。”

“咳,咳!”杜甫正端杯飲酒,猛然嗆到,遮麵側頭狼狽咳嗽。

有這麼誇張麼。林無求黑臉。

對眼前一幕頗感興趣,鄭虔擱筷,笑眯眯問林無求:“小娘子適才喚他‘子美’?”

“是啊,你不也這樣喊?”

許察覺不對,林無求迅速在大腦深處搜索關於名、字、號的用法,然很快複成一團亂麻。

“嗬嗬,”鄭老先生意味深長地捋須,眼光瞥向杜甫,“子美,你這位後輩倒是頗有趣呀。”

“先生見笑,”杜甫窘迫而無奈,艱難解釋,“她於人情世理不甚明了,非故意為之。”

“我不能這樣叫你嗎?”林無求望向他。

觸及少女誠炙求索的眼神,杜甫陡然語塞,不知如何回答。

“你是他的晚輩,自然不宜稱呼他的表字,你應當喊他‘世叔’或‘世伯’。”最終還是鄭虔替他解圍。

原來如此。林無求更新知識庫,好像當初是這麼教來著。

“可惜,”她怏怏歎氣,“我還覺子美二字很好聽呢。”

杜甫微愣,倒是鄭虔再度笑出來。

“鄭公不但詩書畫堪稱三絕,且精通醫術,我的藥理知識不少便來源於鄭公。”

勉強將話題從自己身上轉移,杜甫溫言向林無求道。

“子美過謙了,”鄭虔撚須彎眉,“你的藥理知識乃靠自己習來,老夫並未教多少。”

湊近林無求,眯眼打趣:“論書畫,老朽可自詡雙絕,唯獨詩一項,在子美麵前,我是萬不敢自封一絕的。”

“我知道。”林無求不假思索。

少女直率的反應讓鄭虔頻頻開懷,卻讓杜甫汗流赧顏。

鄭虔情致暢快,甚至親為林無求倒了一杯:“小娘子,老朽今日帶的這酒如何?”

林無求呷了口,評價:“還行。”

“無求。”杜甫低喚。

鄭虔擺擺手,並不介意:“這是尋常人家的酒,小娘子應出自錦繡大戶,鮮少品嘗這樣當壚賣的酒。”

“鄭公的酒很好,”林無求擱下酒杯,坦蕩道,“隻我喝過更好的酒,是杜先生之前招待我時給我品嘗的劍南春,在我心中,杜先生的酒才是最好的,鄭公的酒隻能排第二。”

理直氣壯,毫無隱藏的偏私。

“哈哈哈,”鄭虔仰首展顏,“原來我是輸給了子美。”

“童言無忌,還望鄭公勿怪。”杜甫忙向老者致歉。

“欸,也莫把人家的話皆當童言,人家分明是仰慕你子美才這般說,是不是呀?”鄭虔故意逗少女。

林無求笑嘻嘻算作默認,表情詮釋四字:臉皮厚矣。

如此,杜甫便再無話可說。

話鋒稍轉,鄭虔又道:“不過,你何時買來劍南燒春這等好酒,卻不拿與我品嘗?”

“哪裡是買的,”杜甫神色微暗,緩語解釋,“那壺酒是此前宴席上,鄭駙馬相贈之物。”

“原來如此。”鄭虔聞言,一改輕鬆態度,笑容收斂。

駙馬鄭潛曜乃鄭虔族侄,前者依傍皇親,過著披金撒銀的生活,後者自守文心,逐漸放曠超然。

“駙馬近來待你如何?”

“尚好。”杜甫道,“隻是,終不能予我所願。”

鄭虔自鼻腔淡淡哼嘲,邊自斟飲邊道:“這些王孫貴族,習慣受人簇擁,由人巴結,他們享受如此,也不願改變如此。”

杜甫垂首不言。

“......先生認為,學生不應繼續困守權貴之門?”

“你有你的抱負與誌向,”鄭虔安慰他,“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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