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杉越聽著輝夜姬的報告,臉上不由自主的浮現笑容。
引擎轟鳴,就如同狂暴的野獸。踩下刹車踏板,強大的製動力宛若獵手,死死地拽住狂奔的野獸。
刹車片與刹車盤劇烈摩擦,迸發出刺眼的火星,伴隨著尖銳的嘶鳴聲,車身急劇減速。
輪胎在巨大的慣性作用下與地麵猛烈撕扯,冒出滾滾濃煙,橡膠的焦糊味瞬間彌漫。
上杉越精準掌控著方向盤,在刹車的同時巧妙地轉動。
車身開始傾斜,以一種近乎極限的角度切入彎道。
錯峰間,一輛開著AE86送豆腐的小夥子眼神錯愕。
看著車窗下刹車甩尾漂移過彎的老人,小夥子感覺自己的體內好像覺醒了什麼。
蛇岐八家的老神社,門口立著一座被燒焦的鳥居。
上杉越下車。
焚燒殆儘的焦黑色骨骸躺了滿地,死去的是人類。
上杉越和犬山賀對視一眼,徑直走進神殿當中。
供奉殿亂糟糟的,到處都是神明的殘肢碎骸。
牆壁上是被熏得漆黑的壁畫殘片,神魔在火焰搖曳中翩翩欲舞,氣氛森嚴詭異。
如今的場景讓上杉越有些熟悉。
對了,他當年也這麼乾過。
上杉越恍然大悟。
“大家長,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犬山賀站在焦黑色骨骸中。
“你早就懷疑我了,對嗎,犬山家主?”
橘政宗笑了笑。
在臨死前,橘政宗似乎不準備掩飾了,褪去往日常穿的日式和服。
他一身棕色的戎裝,肩扛少校軍銜,腳蹬高筒皮靴。
“不是懷疑,大家長,我隻是對鬼的氣息比較敏感。”
犬山賀經曆過霓虹最混亂的時代。
什麼是披著人皮的鬼,什麼是鬼一樣的人,他這雙老花眼還是能認的出來。
“‘鬼’嗎,是的,我沒想到,自己在不知不覺間,也墮落成了地獄的惡鬼。”
“你是sulian的人?”
上杉越注意到他的軍服臂膀上綴著醒目的徽章,徽章由劍、盾和紅五角星組成,徽章銘文“КГБ”。
這代表著曾經世界上最恐怖的情報機構,克格勃。
“曾經是。”
橘政宗抖開一塊白布鋪在地上,雙膝跪下,挺直腰杆,從懷裡抽出一柄短小的懷劍。
“你想聽我再嘮叨一會兒嗎?”
“不,還是算了。”
“畢竟外國人當蛇岐八家的大家長,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上杉越聳了聳肩。
他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
“是啊,我們這群離鄉的人終究隻是外人。”
“很抱歉,犬山家主,我也搞砸了這一切。”
橘政宗說。
犬山賀的眼神複雜,他看的出來。
這位上一任的大家長,臨死前也瘋狂了一把。
和曾經的影皇一樣,將整個神社屠戮殆儘。
但不同的是,上任影皇的目的,是想斷絕罪惡的白王血統。
而如今的大家長橘政宗,是主動想要投入龍類的懷抱。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橘政宗最後並沒有選擇逃離。
他會在新一任大家長的麵前,剖腹自儘。
“大家長,用我給您介錯麼,我的刀很快。”
犬山賀主動詢問。
他沒說謊,在昂熱不來的情況下,整個霓虹的刀,沒有任何人比他快。
哪怕是皇。
介錯人是剖腹的幫手,手持長刀站在剖腹人的背後,剖腹人一刀捅入腹部,介錯人就揮刀斬斷他的頭顱,看似凶狠,其實是為了減輕剖腹人的痛苦。
好的介錯人精通刀術斬後頭顱仍有皮膚和軀乾相連,切腹者呈低頭跪坐的形態,被認為是體麵的死法。
“我本來是想讓稚生來的,但是想想那孩子的性格,不太適合做這種事情。”
“麻煩你了,犬山家主。”
提到源稚生的時候,橘政宗的眼神溫和了許多。
跪坐在神社的榻榻米,橘政宗直起身體拔出懷刃,刀刃上流動著刺骨的寒光。
錚~
犬山賀不緊不慢的抽出佩刀鬼丸國綱。
“大家長,您應該像族人們致歉,而不是我。”
那群死侍,可不是依靠普通人類就能造出來的實驗產品。
或多或少都有龍類的血統。
也就是說,他們之前殺的那批死侍,很有可能是蛇岐八家的族人。
“我是個罪人,我根本沒有道歉的資格。”橘正宗幽幽地說,“因為我的貪欲,很多人死了,我滿手都是血腥。”
“按照家規,我應當切腹贖罪。”
“隻是在臨死前,我有個請求,希望你能答應我,上杉越!”
他目視著上一任的影皇。
“保護好稚生。”
橘正宗猛然舉刀紮向小腹左側,從小腹左側往右側的一刀。
古刀斬落,帶著大片的弧光。
橘政宗低頭跪坐。
他死了。
上杉越歎氣。
“是個漢子。”
犬山賀沉默不語,一甩血漬,收刀。
兩人並肩離開,在他們走後。
幽暗的神社,本應該跪坐死去的大家長,流淌的血液戛然而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