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季談擔心日常任務難度過高,他根本無法完成,直到親眼看見係統把“散步”“吃飽飯”“鍛煉身體”“保持一個好心情”等亂七八糟的怪東西加進任務清單。
難道,這其實是個“好習慣養成係統”?他是被父母賣到異世界養成好習慣嗎!
問題當然不在於難度,而在於獎勵太少。
除了第一次緊急任務,係統摳摳搜搜給得都很少。他總不可能一直待在家裡啃黎泛吧?
黎泛沒道理養他吃白飯。
他心煩意亂,暗罵了一句。
“季談哥哥……”
一個小腦袋探出來,怯怯地看著他。
家裡兩兄弟習慣了他自言自語,他解釋說自己這是失憶後遺症。
當時黎泛無語地看他胡扯——他不是個好奇心很旺盛的人,就算季談有所保留,他也隻會尊重祝福,毫不強求。
但黎晝不一樣。
黎晝在季談麵前總是夾著尾巴做人,一副想從這個星球逃離的模樣。但季談知道,他老是在角落偷偷打量自己,像一隻謹慎的灰色小老鼠。
他自言自語被發現,就是黎晝向黎泛打的小報告,說撿回家的大哥哥犯病了。
季談心梗地猜測,黎晝之所以害怕自己,怕不是覺得他是個危險的神經病,擔心他發病亂來。
今天的黎晝還是一如既往偷窺他,不過他偷窺一陣後,就小心翼翼著走到他麵前,含糊地喊他:
“季談哥哥。”
“怎麼啦,小太陽?”
季談笑得眯起眼睛,像隻純良的大尾巴狼。
黎晝猶豫片刻,鼓起勇氣問道:
“你是不是,很有錢啊?”
季談歪著頭,很難回答這個問題。當然,他很想坦誠說自己是個窮逼,但對著才十歲的孩子,過早地讓他們理解生活的艱辛,或許有些殘忍。
看過係統給的資料後,他知道這個世界Beta最高貴。這麼說也不大準確,總之,這個世界Alpha和Omega都是下等人。
十幾年前,Beta宣稱自己是最完整的人種,他們發動政變奪權,建立了一個Beta帝國,並且統治至今。
但不管怎樣,季談還是希望剛分化成A不久的黎晝,能有一個完整的童年。
“是想買些什麼?吃的還是玩的,我帶你去。”
“不是……”
黎晝搖搖頭,又垂下腦袋,像一株委屈的向日葵。
他沉默了很久,終於下定了決心,湊到季談的耳邊說悄悄話:
“我想借錢做手術。”
“什麼手術?”
季談愣了,不會是生了病忍著不說吧?
“摘除腺體的手術……”
季談被嚇一跳。
這種手術,從字麵意思理解,完全可以同等為上輩子的變性手術。這孩子受什麼刺激了?居然想變性?
他轉頭看向黎晝稚氣的側臉,他的眼神是急切又瑟縮的,似乎很想去做這個手術,卻又害怕被哥哥發現。
是自己想錯了。季談想。這個孩子早就沒有童年了。
雖然能理解這個世界Alpha的處境,但因為當A待遇不好就去變性是什麼騷操作?幸福生活不是自己爭取的嗎?變性什麼都不能解決。
“為什麼想去做這個手術?”他得問清楚。
黎晝猶猶豫豫,把自己的小夥伴給賣了:
“遊川說,隔壁區的那個大夫帶來了新技術,在他那裡摘除腺體後,就不會重新長出來了。而且他包售後,萬一真的意外長出來了,可以享受終身免費……”
季談下意識去摸衣領下稍微突出的腺體。這幾天吃好睡好,早就不疼了。但這地方疼起來可真要命啊,有種又疼又爽的感覺。
到底是什麼仇什麼怨,非要在自己身上動刀子?這裡的小孩兒都沒有生理健康教育的嗎?
“那個遊川,做過那個手術嗎?”
“……沒有。”
“那你聽他說屁!他就是把你當小白鼠,知道什麼是小白鼠嗎?就是實驗室試毒試劑量,被人類操控誕生、存在和死亡,從頭到尾都是悲劇,但沒那個腦子理解悲劇的生物。”
季談語調升高,變得有些激動。
“他要是真覺得有用啊,還會推薦給彆人嗎?動動你的小腦瓜吧小可愛。更何況他自己都沒做!你想變成悲哀的小白鼠嗎?就算隻是為了你哥哥,我也不會置之不管的。”
他強烈的語氣把黎晝嚇到了。
這孩子肩頭一聳,鼻子一皺就抽噎起來,眼淚跟泄閘一樣滾進季談脖子裡,涼得他一激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