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我還要趁著宵禁前...(1 / 2)

攬流光 鵲上心頭 12746 字 2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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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迎紅根本來不及反應,一塊帕子就塞入了她口中,緊接著,她脖頸後劇痛傳來,整個人就昏**過去。

霍檀看都沒看她一眼。

外麵天氣冷,他出去走一趟,身上的汗水幾乎凍冰,現在倒是覺得舒服一些。

可裡熱外冷的滋味實在難受,他讓宿明金用毯子裹住顧迎紅,把她直接關進柴房。

宿明金沉默地把顧迎紅拎走了。

等兩人身影消失,王虎子就拖著水車,往堂屋裡走。

“九爺,這水太冷了,會生病。”

霍檀搖搖頭,知道:“快一些。”

王虎子便歎了口氣,給水房裡的浴盆加了滿滿一盆冷水,然後便迅速退了出去。

霍檀此刻頭昏腦漲,他靠在門邊,看著熟悉的臥房。

恍惚之間,他覺得崔雲昭還在家裡。

崔雲昭站在他麵前,回過頭看著他笑,亭亭玉立,娉婷溫柔,眉宇間儘是熟悉。

霍檀下意識伸出手,可卻什麼都沒碰到,那不過是他疼痛至極的幻想罷了。

霍檀低低笑了一聲,轉身進了浴房。

此刻,殷宅。

因為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晚食的時候膳廳裡安安靜靜,殷長風倒是沒有再訓斥幾個孩子。

也不知周舅母同殷長風說了什麼,殷長風難得還讓丫鬟給孩子們添了菜,算是主動示好。

這頓飯倒是吃的很平靜。

等用過了飯,周舅母立即道:“去堂屋裡坐一會熱,咱們一家人許久未見,倒是要好好說說話。”

崔雲霆同崔雲嵐對視一眼,兩個孩子就乖巧跟在了崔雲昭身後。

到了堂屋,自然又是茶水點心。

周舅母絮絮叨叨說了一會兒,見孩子們都安靜不說話,不由蹙了蹙眉。

她努力壓下心裡的不快,開口道:“聽聞郭節製很看重外甥女婿,他也屢有戰功,倒是年輕有為。”

周舅母倒是沒有左顧而言他,似是懶得周旋,直接進入正題。

崔雲昭便垂眸淺笑,應道:“舅母謬讚了,夫君一心為國,不敢當戰功。”

這話回的漂亮。

周舅母頓了頓,才道:“這次前來,本是家裡有生意要忙,也為看看你們姐弟,如今見你們過的都好,我心裡就安慰了。”

“也是湊巧,聽聞外甥女婿這般有作為,我同你舅父商量,想求皎皎一件事。”

崔雲昭忙起身,態度很是恭敬。

“不敢當,舅母但說無妨,若是能做,皎皎自不會推辭。”

周舅母便滿意了。

她笑著說:“我之前也說了,你表哥身子自幼不好,尤其冬日怕冷,原本也沒什麼,冬日裡少出門就是了。”

“可這一次不湊巧,秋闈延期,該到了冬日時節,我和你舅父是真的怕他撐不住。”

“原本我們想讓他三年後再考,可你表哥執意不肯,說是寒穿苦讀十幾載,不能臨陣退縮,更不能因為身骨不好而逃避,他必須得迎難而上才行。”

崔雲昭倒是對這位表哥很是欣賞。

殷行止大抵是因為病體緣故,看上去總是很溫和,他麵容蒼白而清雋,猶如謫仙一般,似乎隨時都要回到南天門。

尤其是待人接物,他總是溫柔而客氣,同霸道固執的殷長風完全不像父子倆。

況且殷行止確實有過人之處,前世的年關,殷行止便考中了這一場秋闈的頭名,高中解元,成為殷氏下一任的光輝。

不過前世這個時候,殷長風夫妻兩個倒是沒有來博陵,也沒有求他辦事。

這裡麵可能也出了岔子。

崔雲昭想了想,便道:“表哥的身骨確實是要極為小心的,不過這一次秋闈在伏鹿,夫君即便是軍使,也鞭長莫及,同伏鹿貢院的學官並不熟悉,怕也說不上話。”

崔雲昭頓了頓,道:“舅母怎麼不讓大表姐來說這事?表姐的公公不是伏鹿知州?”

一提起這事,殷長風的臉立即拉的老長。

“彆提她。”

殷長風冷不丁開口:“她如今大了,不服管教,我同你舅母說什麼,她都是不聽的,我可不想求她辦事。”

崔雲昭這次是真的很意外了。

她記得,這位表姐一直被舅父舅母嚴厲管教,從小到大都是唯唯諾諾的性子,後事,根本不敢反抗。

至於她成婚之後過得如何,因著同崔雲昭不經常走動,崔雲昭並不知情。

隻是隱約聽了幾句閒話,至今已經不記得了。

這是怎麼了,難道這位表姐竟然還敢反抗舅父舅母不成?

不過崔雲昭心中意外,嘴裡卻寬慰道:“表姐興許是家中有事,不便出麵罷了。”

周舅母被殷長風忽然打岔,眼眸中閃過一絲不耐,但她很快就把那不耐壓了下去,依舊笑盈盈看向崔雲昭。

“皎皎,若是能辦,還是請你同外甥女婿說一句,讓他幫忙打點一番

,即便是讓你表哥多帶件棉衣進入貢院也是好的。”

這事其實不大。

崔雲昭也覺得表哥是個未來的國之棟梁,於是便道:“好,我回頭同夫君問一句,不過能不能辦好,我同夫君也不知情,畢竟夫君職位不高。”

見她答應,周舅母立即眉開眼笑。

“我就說,還是皎皎最乖了,皎皎多謝你。”

崔雲昭笑了笑,沒有吭聲。

大抵因為崔雲昭答應的痛快,事情辦得也算順利,殷長風的麵色難得好轉。

他聽著那邊幾人的交談,目光不由自主放在了崔雲霆身上。

這個外甥今年十二歲了。

相比這年紀的少年郎,崔雲霆身量挺拔,麵容也多了幾分成熟和堅毅,已經算是不錯。

隻可惜學業不精,性子太擰,不是個讀書的料子。

他看了會兒崔雲霆,又去看崔雲嵐,見她怯生生的樣子,心裡就覺得厭煩。

他不喜歡女兒。

他總覺得女兒都是柔弱無能的,尤其是他自己的女兒,無論做什麼都小心翼翼,仿佛不會正眼看人。

現在嫁了人,還不如以前聽話,真是讓人想起來就生氣。

殷長風本就在生氣,忽然聽到崔雲嵐小聲開口:“最近在跟堂嫂學管賬,已經會看賬本了,堂嬸還說要教我修**藥經,好歹能懂得醫理。”

他蹙起眉頭,直接開口打斷周舅母的話:“一個高門千金,學這些奇技淫巧做什麼?那都是下等人才學的。”

方才殷長風一直沒說話,周舅母又努力擺出和善來,堂屋裡的氣氛還算融洽。

結果殷長風這一開口,就立即讓眾人愣在了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周舅母麵色不由一僵,她忙給殷長風使眼色:“老爺,你說什麼呢。”

殷長風冷哼一聲。

他神色不虞地看了看崔雲嵐,道:“作為書香門第的千金,你隻需要好好讀書,背**戒,學好女紅便行了,什麼醫術之類,不是你一個姑娘家應該學習的。”

“再說,你能學會嗎?”

這話實在有失偏頗。

殷長風的偏見幾乎顯而易見,他看不起女人,也看不起醫者,也看不起武將,這世界上,隻要不是讀書人,在殷長風看來恐怕都是下等人。

這讓本來說得高興的崔雲嵐一下子就白了臉。

若是以前,崔雲嵐怕是要委屈地哭出來,可是有了長姐的一番教導,崔雲嵐心裡忽然升起一股勇氣。

她緊緊攥著小拳頭,仰著頭看向殷長風。

在她的記憶裡,殷長風很高大。

當時母親故去,他跟舅母特地趕來,給了三個孤苦伶仃的孩子一絲慰藉。

哪怕最後鬨得不愉快,他也並沒有給予他們多少關懷,可他能跑這一趟,三個孩子是都很感激的。

當時要是他不在,三個孩子還不知會如何。

可是現在,崔雲嵐卻發現,舅父也沒有那麼高大了。

不是因為他變得渺小,而是因為她長大了。

她長高了,不在如年幼時那般,總是需要仰著頭看人。

對於現在的崔雲嵐,天地似乎都廣闊了。

阿姐說的對,外麵的天更廣闊的。

崔雲嵐深吸口氣,卻忽然開口:“舅父,就連朝廷都取消了士農工商的限製,這說明任何人都是一樣的,販夫走卒跟達官顯貴沒什麼區彆,都是一日三餐,都要守著那一畝三分地過活。”

“醫者怎麼了?醫者可以治病救人,要是沒有醫者,表哥的病又當如何?”

崔雲嵐難得當麵反駁人,還是自家長輩,她說到這裡,已經漲得滿臉通紅。

她心裡依舊緊張,依舊還有舊日的陰影,可這幾句話說完,她卻覺得無比輕鬆。

崔雲嵐看殷長風麵色越發陰沉,卻不打算停下:“堂嬸教導我,說女子應當有一技之長,這樣就能不依附於旁人的恩賜,好好活下去。”

崔雲嵐能說出這麼一番話,崔雲昭都很驚訝。

此時此刻,她真是非常能感謝三堂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