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齊虹見她笑了,這才鬆了口氣,又說了會兒閒話就離開去忙了。
崔雲昭在堂屋裡坐了一會兒,還是覺得有些心神不寧,便叫來了劉三娘,對她叮囑了一番。
劉三娘性格潑辣,行事利落果斷,且很有眼力見,她辦事是很周到的。
果斷又不會讓人覺得冒犯。
崔雲昭讓劉三娘去藕花巷各戶送果品,借著宴席的由頭打點一二,順便探聽些消息,劉三娘果斷就應下了。
“九娘子放心,我指定辦得好。”
一晃神,就忙到了晚上。
今日霍檀大營裡事多,到了晚膳還沒回來,崔雲昭就去正房那邊用飯了。
待用完了晚食,霍成樸就特地取出一張福字,說是山長獎賞他的。
小少年近來在書院讀書很是愉快,因為先生們很和氣,同窗也很友好,他讀書格外賣力,還被表揚了許多回。
這讓一向寡言的少年郎也多了幾分開朗。
他拿出那張福字的時候,臉上甚至帶著些小驕傲。
崔雲昭跟林繡姑對視一眼,兩個人一起笑了。
林繡姑揉了揉兒子的小腦袋:“十二郎真優秀,你好好讀書,
以後說不定能魚躍龍門。”
霍成樸使勁點頭,靦腆道:“我會努力,不給阿娘和兄嫂丟臉。”
在他身邊,霍成樟也看了看弟弟,半天才道:“十一郎真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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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霍檀回來得很遲。
崔雲昭剛要問他,他自己就說已經吃過了,讓她不用忙。
等他洗漱更衣,坐到羅漢床上時,才長舒口氣。
“今晨城外郊縣落了雪,山腳下的村落遭了災,一整日都在調派人手和救災物資,忙到這個時候才歸。”
崔雲昭見他確實疲累,便接過茶壺,安靜地煮茶。
霍檀認真看了會兒她,片刻後才歎了口氣:“一見皎皎,疲憊全消。”
崔雲昭:“……”
崔雲昭忍不住笑著瞪了他一眼。
“胡說八道。”
霍檀懶懶往後一靠,就那麼安靜看著她,也不再開口了。
很快,熱水便煮沸。
隨著咕嘟嘟的聲音,崔雲昭把沸水倒入茶壺中,一陣馥鬱的茶香飄散出來,讓人心曠神怡。
霍檀說的沒錯,隻要回到家裡,看到崔雲昭,品上一壺茶,疲憊便全消。
待茶煮好,崔雲昭一邊給他倒茶,一邊才把譚齊虹說的事情說了。
最後她道:“你名聲太過,我有些擔心。”
霍檀沒有靠山,沒有根基,他即便再優秀,又如能比呂繼明和馮朗這樣的將軍還要出名?
崔雲昭一聽說這事,立即就覺得不好。
霍檀倒是沒有太往心裡去。
他淺淺品了口茶,哼了一聲,才道:“軍中總是如此,來來**,不過那點事情。”
霍檀安撫崔雲昭:“娘子不用太過介懷,此事無傷大雅。”
崔雲昭卻依舊蹙著眉頭。
此刻霍檀不比前世,如今他雖沉穩老練,卻依舊少年意氣。
他剛升至副指揮,正是意氣風發時,大抵不覺得身邊危機四伏。
見崔雲昭愁眉不展,霍檀想了想,又安慰她:“我知娘子關心我,不過營房不比議政殿,在議政殿,嘴上攻堅,勾心鬥角管用,可營房裡,真刀**才是真本事。”
“他們無論想如何,我隻要能一直贏,就不會出錯。”
確實是這個道理。
崔雲昭想了想,又想到前世霍檀也還算是前程似錦,一路順利,最終沒多說什麼。
“夫君你記得要勤加小心,這些流言還是要早日斷絕為好。”
霍檀點頭:“我知道的,我手下的弟兄們我也會提點一番,讓他們聽到這樣的話勿要傳揚。”
他笑了一下:“還是娘子細心。”
他們家是後搬來的藕花巷,這一片都是原來的博陵本地軍戶,搬來之後因為霍展早早過世,霍檀年紀又小,便沒有多來往。
所以這些事情,若非崔雲昭細心,從譚齊虹隻字片語裡聽到端倪,也不會察覺出來。
一家人可能依舊蒙在鼓裡。
崔雲昭搖了搖頭,依舊很是鄭重。
“此事夫君務必要放在心上,軍營裡人多口雜,利益為重,實在不能掉以輕心。”
霍檀點頭,認真應說知道了,崔雲昭這才鬆了口氣。
夫妻兩個說了會兒話,崔雲昭同他說了自己的猜測,霍檀便道:“此事有勞夏媽媽了,我這也認識不少黑市的行商,明日我就讓人知會他們一聲,看誰認識這個貨郎。”
今日霍檀有些疲憊,兩人說了會兒話就上床入睡了。
之後兩日,崔雲昭都在準備宴席。
要請的人不少,崔雲昭便一一寫了請帖,軍中的請帖她讓霍檀親自去送,其他向熟人家的則由她來送。
即便呂繼明等人不會來,但禮數卻要做足。
崔雲昭同霍檀商量過,她不想請崔序夫妻兩個過來,倒是想請三堂叔一家,故而她特地尋了個日子,又回了一趟崔氏。
今日回去,門口的小廝可不敢攔她了。
一見她來,一個迎接,一個飛快通傳,態度彆提多熱絡。
誰能想到,成婚時還是小小軍使的霍檀,現在已經當上了副指揮。
或許用不了幾日,崔雲昭便能成為崔夫人了。
小廝親自陪著崔雲昭進了內院,然後才問:“二小姐想要見誰?小的立即就去稟報。”
崔雲昭笑著說:“不用驚動二嬸娘,我去一趟聽樂堂,看望弟妹。”
小廝這才鬆了口氣。
他恭恭敬敬把人送到了西院門,然後就等在那,準備等崔雲昭回來,再送她離開。
崔雲昭進去之後,一個小丫鬟路過這裡,看到他還好奇:“二柱子,你怎麼在這裡?”
二柱子就道:“二小姐回門,說是要去看望三少爺和五小姐,我在這裡等著送她。”
那小丫鬟就應了一聲,轉身走了。
另一邊,崔雲昭先找了三嬸娘。
弟妹都去了族學,這會兒還沒下學,隻三嬸娘和堂嫂姚欣月在家裡。
崔雲昭把宴請的事情說了,然後就看向姚欣月,笑道:“家裡庭院窄小,沒有見客的廳堂,席麵都擺在院子裡,我擔心堂嫂身體,又想著過幾日就要秋闈,不好驚動你們,便直接把禮物帶來了。”
“到了那日,堂哥和堂嫂就不用過去受凍了。”
崔雲昭辦事很是妥帖。
這一次的秋闈在小年後,因是欽天監特地算的日子,即便天寒地凍,也不可更改。
這幾日崔方明沒有在家,反而跟白鶴書院聽朱少鶴教導,就是為的這一次秋闈。
之前崔雲昭的話給了他很大的觸動,他自己也認為閉門造車寫不出錦繡文章,同父親母親議論之後,就去求了朱少鶴。
朱少鶴年少時四處遊曆,見多識廣,有他做先生,可以讓一直沒有出過遠門的崔方明增長見識,文章也能更上一個台階。
這些崔雲昭一早就知道,也都思量周全,提前把事情安排穩妥。
姚欣月就笑了一下。
同之前相比,她已經顯懷了,人也胖了一些,看起來多了幾分慈祥。
“你這丫頭,還同我見外。”
她同三堂嬸對視一眼,便道:“到了那日,讓嵐兒和霆郎一起去,他們姐夫的大喜日子,不去豈不可惜。”
崔雲昭就點頭:“有勞三堂嬸三堂叔了。”
三堂嬸擺了擺手,笑道:“隻我們去,那邊你二叔不去?”
崔雲昭搖了搖頭:“寒舍清貧,我怕招待不周,就不勞煩二叔二嬸了。”
她同三堂嬸婆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