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花園裡氣氛熱鬨極了。
唯一安靜的就是他們這一桌和主桌。
蘇羿文夫妻兩個不說話,崔雲昭和霍檀就但笑不語,拓跋弘隻是看著有些傻氣,卻一點都不笨,彆人不說話,他也就淡定吃菜,一句話都不多說。
很快第二折戲就開始了。
崔雲昭聽了一會兒,還同崔雲殊念叨:“這女伶人的唱腔,聽著同那位小關氏說話的腔調還有些相仿佛。”
崔雲殊便點頭,看了對麵夫婿一眼,才道:“是的,近來在家中,她偶爾會給公爹唱戲,唱腔還挺講究,很有那種風味。”
崔雲昭若有所思點了點頭。
很快,戲就唱到了第三折。
霍檀拽了崔雲昭的衣袖,夫妻兩個就站起身來,等站定,霍檀又看了一眼拓跋弘。
兩人雖然見麵不多,可這一個眼神交流,卻是那麼自然,拓跋弘於是就跟著站起身來。
他們作為蘇氏的姻親,又是晚輩,是要過去見過蘇珩的。
於是霍檀領著兩人,一起往主桌那邊走去。
等來到主位之前,三人才站定。
此時崔雲昭恰好站在了小關氏身邊。
一股若有若無的淡香鑽入崔雲昭鼻尖,她輕輕嗅了嗅,隻覺得這股味道有些熟悉。
但又不是那麼熟悉。
她不
由看向小關氏。
此刻,小關氏也正抬起頭,挑著眉眼看向她。
她倏然一笑:“崔二娘子和霍指揮真是金玉良緣,天作之合,難怪人人都說你們夫妻兩人猶如金童玉女,漂亮的不似凡人。”
崔雲昭也笑:“繼夫人過譽了。”
————
霍檀根本就看都不看她。
他端起酒杯,看向蘇珩,笑容真摯而誠懇:“末將見過蘇明府。”
“今日攜內子前來,祝賀明府喜得貴子。”
拓跋弘也端起酒杯,朗聲道:“恭喜明府,賀喜明府。”
蘇珩開懷大笑,笑聲震天。
“兩位賢婿何必這樣見外,咱們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便不說兩家話。”
“你們是兒媳的妹婿,理應喚我一聲伯父才是。”
於是崔雲昭同霍檀便改口:“伯父。”
這一聲伯父叫出來,關係自然而然就拉近了。
蘇珩看著眼前三人,眼眸裡都是欣慰。
“兒媳知書達理,秀外慧中,操持家中上下很是辛勞,不愧是博陵崔氏女,是為闔府眾人的表率。”
他說到這裡,看了看崔雲昭,笑道:“崔侄女,往後有空,你多同你阿姐話,現在親戚多了,倒是也能熱鬨起來,幾家多多走動。”
這位蘇明府看起的那些故事迥然不同。
就連對兒媳的家人,也是客氣有禮,能說這麼多寬慰人心的話。
崔雲昭立即便行禮,道:“是,伯父。”
話說到這裡,就沒什麼可說的了。
蘇珩也沒讓他們特地再給小關氏見禮,隻道:“你們去看戲吧,年輕人,好生熱鬨熱鬨。”
於是幾人就回到了桌上。
崔雲殊瞧她:“說什麼了?”
崔雲昭就笑道:“你公爹讓我多來尋你玩。”
崔雲殊冷冷笑了笑,輕哼一聲:“麵子上的話總是動聽的。”
他們說到這裡,戲台上依舊咿咿呀呀唱著。
席麵上的菜色很不錯,雞鴨魚肉,海味山珍應有儘有,尤其是桌上擺放的小點心,樣樣都很精致,一看就是百味齋特地買回來的。
崔雲昭問崔雲殊:“這席麵是誰辦的?”
崔雲殊就說:“這是繼夫人的大喜事,自然是繼夫人來辦,我是不會操這個心的。”
崔雲昭便點點頭,道:“倒是舍得銀子。”
他們這樣的人家,擺席是不能寒酸的,但蘇氏這樣鋪張,卻也在崔雲昭意料之外。
四大世家之中,蘇氏和崔氏其實都算清貴人家,雖也是金玉琳琅,百年氏族底氣富足,卻也沒到這樣鋪張浪費的地步。
倒是殷氏因為家中擅長經營,倒是真的滿盆金玉。崔雲昭繼承了母親的嫁妝和父親的家產,手裡有大把銀子,卻也從來不這樣過日子。
蘇氏無論如何都比不上殷氏的。
崔雲昭看了看,對崔雲殊道:“你收好你的體己和嫁妝,可彆被用了去。”
崔雲殊也明白崔雲昭的意思,便拍了一下她的手,眼睛裡氤氳著感激和釋懷。
“我知道的,你不用為**心。”
很快席麵就到了尾聲。
這樣的宴會,若是請了戲班子,從白天唱到黑夜也是有的。
那樣一整折戲都要聽完。
不過蘇氏應該隻準備請中午這一頓宴席,那一場折子戲便隻能唱到第三折,不會唱完。
等唱到這裡,台上的男女伶人便一起謝幕,台下的賓客鼓掌叫好,給了他們很熱烈的反響。
一般在戲園子裡,台上台下距離很近,觀眾們要打賞都是直接往台上扔銀子銅板,可請到了家裡唱戲,戲台子一般都有些遠,伶人們便會在謝幕之後過來挨桌謝過觀眾捧場。
此時才會有賓客打賞。
這算是約定俗成的行規。
故而謝幕之後,不過一刻左右,那些伶人便出現在了宴席上。
為首的自然是今日的兩位主角,他們依舊穿著戲服,臉上畫著濃重的戲妝,看不出來本來麵貌。
他們挨個桌答謝賓客,說些討巧的話,收取打賞,氣氛一時很熱鬨。
直到他們來到了崔雲昭這一桌。
那位女伶人見在場還有兩位女眷,便先笑著上前行禮:“謝小姐們捧場。”
她說話的聲音跟唱戲時不太一樣,聲音有些低,並不是那樣清潤的戲腔,反而有一種過儘千帆的沉穩內斂。
她恰好走到崔雲昭身邊,看著她笑容恬靜,倒是沒有諂媚之態。
崔雲昭看了看她,示意夏媽媽打賞。
“你唱的很好,叫什麼名?”崔雲昭問。
女伶人便回答:“小的叫小鶯歌。”
崔雲昭便點頭,誇他:“倒是配你的唱腔。”
除了她之外,其餘幾人也都打賞,幾名伶人便一起謝恩,很快就去了下一桌。
等他
們走了,崔雲昭才抽了抽鼻子,倒是沒有多說什麼。
很快,宴席就到了尾聲。
年長者率先就要告辭。
蘇珩便起身,過來喚過蘇羿文和崔雲殊。
“你們隨我去送客。”
在大事上,蘇珩還是分得清的。
比如今日這樣的大場合,他同幾位弟弟和弟媳坐在主桌,蘇羿文和崔雲殊單獨招待崔雲殊的姻親。
右邊的另一張陪桌才是蘇家其他兒女。
蘇羿文是家裡的嫡長子,年紀最長,下麵的所有弟妹都未成親,年紀小的都沒來,那一桌也隻坐了七八人。
等要送客了,蘇羿文也是喚長子和長媳,旁的兒子都不能靠前。
崔雲昭拍了拍崔雲殊的手,讓她先去忙,然後才看向霍檀:“咱們也走吧?”
霍檀點頭,幾人起身,拓跋弘卻上了前來,跟著他們一起往外走。
他們走得很慢,故意排在賓客們之後,身邊並沒有其他人。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拓跋弘才開口:“二姐夫,以後得空一起吃酒。”
看得出來,拓跋弘很欣賞霍檀。
按家裡的身份來說,霍檀是他的姐夫,所以他要尊稱一聲二姐夫,可若是按官職,他是從五品的團練使,而霍檀隻是七品指揮,兩人之間其實是有著天壤之彆的。
但他從始至終都是以姐夫相稱,看來對這麼姻親是很在乎的。
崔雲昭也不由看了他一眼。
拓跋氏雖為北方過來的外族,可幾十年繁衍下來,家族中孩子們的長相已經沒有那麼獨特了。
拓跋弘的樣貌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