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被控製,被脅迫,被當成豬狗對待,賺得的每一個銅板都要上繳,就連生下來的孩子,也不屬於他們。
後來藩鎮做大,那些節度使們從藩鎮成為帝王,想要徹底控製反震,邪祟不得不除。於是,各地開始嚴厲打擊邪祟,這些年才逐漸平靜下來。
可平靜的湖麵之下,卻一直暗流洶湧。
那些邪祟的興起者們如何會放過這座金山銀山,明的不行,便做暗的。
“可這一切都是世情的錯,是那些興起者的錯,不能去怪罪本就苦難深重的百姓。”
霍檀歎了口氣:“若非苦難太過,否則百姓們也不回去偏聽偏信。”
崔雲昭抬眸看向他,目光也漸漸清明起來。
“若是能天下太平,盛世永安,他們闔家幸福,誰又會去信那些神神鬼鬼的東西呢?”
崔雲昭喃喃自語。
霍檀幫她順了順鬢發,道:“正是如此。”
“所以皎皎,你不用太過擔憂,郭節製和呂繼明都不會放過這些人,一直以來都是嚴厲打擊的,若是杏花嬸那邊真的有線索,我也不會牽扯到她本人,隻會去抓幕後主使。”
霍檀的聲音沉穩而清澈。
聽了他的話,崔雲昭的心才漸漸平靜下來。
她知道,可能在伏鹿有無數個杏花嬸,一個一個去救,永遠都救不過來。
還是要從根子上拔除邪祟,才能撫平心底深處的傷痛。
一直沉湎在苦難裡,隻會讓傷痛爛到根子裡,再也好不了了。
“希望真的能查出什麼,這樣,杏花嬸還能救回來。”
崔雲昭說著。
霍檀點點頭,又同她說了些瑣事,然後才道:“十日後呂將軍要開宴會,介
時伏鹿的達官顯貴,世家望族都會去。”
說回正事,崔雲昭心情平和下來,笑了一下,道:“請了阿娘沒有?”
霍檀點頭,道:“請了,不僅請了阿娘,就連三堂叔和三堂嬸一家都請了。”
崔雲昭這一次是真的意外了。
“為何?”
霍檀笑了:“因為六堂兄。”
說到六堂兄,霍檀頓了頓,輕咳一聲才說:“應該也會給殷氏下帖子。”
說到這裡,他難得有些扭捏,好半天才問:“你表兄何時來伏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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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雲昭原本心情並不是很好,同霍檀說了會兒話,才逐漸明朗起來。
倒是沒成想霍檀忽然問了一句殷行止。
崔雲昭愣了一下,旋即便笑了起來。
她不知霍檀是否故意,可他難得做這扭捏模樣,倒是讓她心情放鬆許多。
崔雲昭伸出手,輕輕捏了一下霍檀的臉,把他的臉捏出各種形狀。
“媽媽說,這兩日表兄就要搬來了,不過他隻自己過來,舅父和舅母暫時不過來。”
霍檀點點頭,見她心情好了許多,便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倒是崔雲昭逗他:“表兄孤身一人,又身體孱弱,他若是來了伏鹿,我們可要好好照應,怎麼也要讓表兄順利考完春闈才好。”
霍檀輕輕哼了一聲,倒是沒有拒絕,隻道:“看我忙不忙吧。”
崔雲昭輕呼口氣,道:“天大地大,吃飯最大,好了,不想這些事,咱們用午食吧。”
這幾日崔雲霆已經回了博陵,崔雲昭不想崔雲霆分心,便同三叔父說等考完試回來再說,不用日日都送消息。
瞧著日子,今日已經考完了試,崔雲昭忙完了正事,就又擔心起崔雲霆來。
霍檀聽她念叨,便問:“霆郎什麼時候回來?”
崔雲昭說:“考完試,要先去看望先生們,大約要等個三五日再歸家。”
總要知道成績才好。
鄉試都是各省自己主辦,甚至都不用去省府考試,各州府的學政就能督辦。
故而成績判得很快,人數少的小年一般要三日,人數大的大年要五日,今年不大不小,大家也算不出時間。
霍檀想到之前送崔雲霆時他的表現,便道:“我看霆郎沒什麼問題,你隻管想著回來要辦宴席就好。”
雖說鄉試誰都可參加,沒什麼限製,也就是因為都能參加,所以考的人數年年都很多。
想要拿好名次,也極不容易。
崔雲霆過了年才十三,若是能考得好名次,也是極為體麵的事情,怕不是得被誇少年天才。
如今崔氏父母都不在了,自然要由崔雲昭和三堂叔一家給崔雲霆操辦宴席,好讓他在考生圈子裡混個臉熟。
霍檀沒考過這些,可對這裡麵的事情卻門清。
崔雲昭拍了一下手:“你說得對。”
她覺得這一年崔雲霆一定能考得很好。
有了事情做,崔雲昭立即就精神起來。
霍檀笑了一下,漫不經心道:“你若是得空,得先跟三堂嬸商議一番,把宴席辦得體麵一些,其他的事情就往後放一放。”
崔雲昭應下,這會兒也不困了,立即就喊來夏媽媽籌備宴席。
霍檀挑眉笑了一下,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耳垂,輕輕摸索了一番,才道:“我走了。”
崔雲昭頓了頓,才看向他:“今夜可歸家?”
霍檀深深看她一眼:“自然要歸家的。”
說罷,他趁著屋裡屋外都沒外人,彎腰在她唇上放肆地印了一個吻,然後便笑著走了。
崔雲昭沒好氣瞪他一眼,唇角卻揚起笑意。
之後兩日,她去了兩次崔家,同三堂嬸把宴席敲定了。
三堂嬸家自然有家生子,操辦宴席輕而易舉。況且他們在伏鹿也沒多少親朋,便不準備大辦,請上三四桌便也罷了。
主要是請一請伏鹿書院的同窗和先生們。
這邊事情忙完,那邊殷氏就大少爺已經搬來伏鹿,請崔雲昭和表妹婿晚間過府一見。
這幾日霍檀雖然也很忙,但迎接遷駐的差事忙完,他不過忙些交接和安置差事,其餘的事情還有其他上峰操心,他倒是每天都可以歸家了。
不過因為他歸家,倒是折騰的崔雲昭不清,這幾日早起都起不來。
聽說表哥到了,崔雲昭很高興。
她一早就讓準備好了藥材和布匹,準備一起拿去給殷行止。
夏媽媽見她高興,就笑道:“小姐這麼歡喜?”
崔雲昭笑彎了眼睛:“同表兄也有幾年未見了,不知表兄現在是什麼模樣,又想著霆郎能考個好成績,我心裡就更高興了。”
日子越過越好,一家子蒸蒸日上,論誰都會高興。
夏媽媽打趣她:“小姐不想姑爺?”
崔雲昭麵上一紅,同夏媽媽說話倒是沒
那麼顧忌,反而有些羞赧。
“媽媽胡說什麼。”
夏媽媽輕輕揉了揉崔雲昭的頭:“小姐喜歡姑爺,對不對?”
崔雲昭是喜歡霍檀的。
前世她要不是喜歡他,為何最後會那麼失望,同他和離離群索居?
說到底,還是求而不得的絕決。
今生,兩個人之間的誤會解開,崔雲昭和霍檀都在天長日久的生活裡慢慢改變自己,他們變成了對方更喜歡的樣子。
崔雲昭如何會不動心呢?
對於現在的霍檀,要動心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但崔雲昭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愛他。
愛這個字太沉重,太嚴肅,她不想輕易下定論。
崔雲昭微微紅著臉,對夏媽媽道:“媽媽,我是喜歡他的。”
夏媽媽笑容慈愛:“這才對,我如今看小姐和姑爺日子過得好,蜜裡調油的,我心裡頭就歡喜。”
“這才是夫妻該有的日子。”
說到這裡,她忽然歎了口氣:“想到之前夫人同老爺那般,過得其實並不好,雖然老爺沒有妾室,一心都是夫人,夫人也一心都是老爺,可他們卻很少會這樣商量著過日子。”
“你過你的,他過他的,何事能把日子過熱乎?”
夏媽媽拍了拍崔雲昭的手,很是欣慰:“原我還擔心呢,怕小姐學了夫人那樣過日子,還好,還好。”
還好崔雲昭不是殷拒霜,霍檀也不是崔昊,他們都知道往前走一步,把該說的話說出口,這樣,才能徹底成為一家人。
“小姐真的很厲害,靠自己把日子成這樣,是我以前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