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這街上就是夜市,人聲喧鬨的,頓時圍過來不少人,指指點點的看熱鬨。
老人癱坐在門口,抽泣不止,濁淚長流。
還有知情的人和旁邊兒人絮叨,說了不少東西。
老頭以前是村裡頭出來的,當年找了個好看的老婆,連著生了三個孩子,日子也算過得不錯,卻沒管自己老娘,不但生活費沒給過,就連看,都不願意去看一眼。
年輕時候那老頭還逢人就說,人老了,就該找個土坑一躺完事兒,誰想給糟老頭子糟老太婆把屎把尿?早死早脫身,造福兒女了。
結果之後,他掙不到錢了,老婆跟人跑了不說,帶大了娃娃,娃娃分光了他家產,就巴不得他早死。
薄情的人,養出來的兒子也是薄情的,老頭怎麼對自己老娘,他兒子就怎麼對他!
純純的活該!
本來那三人的行徑讓我心頭隱怒,想要動手懲戒。
可旁人的話卻讓我覺得,這老頭的確是心狠了一輩子。
是啊,那老婦常年孤苦無依,死了,都成了情緒鬼,執念就是兒子,兒子卻不回去看她一眼。
落得這個下場,不就是咎由自取嗎?
吵著吵著,那兄弟三人見人越來越多,隻罵著老頭晦氣,便散了。
老頭晃晃悠悠起身,鑽進屋內,關上木門。
我沒有再上前去幫忙。
有種人,心狠命賤,好死不如賴活著。
老頭就屬於這種人。
不到最後一刻,真被閻王收了,他都會死乞白咧的活著。
從葥江大街離開,我沿著江邊走,停在一處四周無人的僻靜地方,用沾著老頭眉心血的陰山竹紙,疊了一個巴掌大小的紙人,算是有了對老婦的交代。
看著漆黑江麵,一時間,思緒都顯得繁雜。
一晃眼,從我第一次回靳陽,已經多半年時間了。
從給唐芊芊報仇,再到如今,我和酉陽居搭上線,我爸媽的事情有了眉目,屬於我自己的命數,也在我身上。隻需要一定時間,事情就會走上我所想的那條路。
命運唾棄了我,唾棄了羅家,卻總算稍稍多看了我一眼。
正當我再要回椛螢家時,忽地我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暗處,似是有隱晦的跟隨感。
徐家?
鬼龕?
我瞬間就警惕無比,要朝著人多的街道走去。
以往我會認為,去人少僻靜的地方更好,可現在我更清楚人多眼雜,再加上明暗裡的規矩,即便是鬼龕都不敢太過狂妄,光明正大的在普通人中動手。
結果我剛走出去幾步,一道倩影便出現在我麵前,擋住了我的去路。
一襲白色道袍,長發披肩,竟是女道士絲焉!
我全然沒想到,是監管道場跟上了我?
既是監管道場,那應該就是明鏡真人和孫卓了,可來人,偏偏又是絲焉……
他們想做什麼!?
還是說,絲焉聽明鏡真人的話?
因為她多少算是和我打過交道,利用她來讓我放鬆警惕?
我警覺無比的看著絲焉,她看我的目光卻充滿複雜。
以前,她神態多是平淡,和現在截然不同。
“韓師弟想見你。”絲焉啟唇,話音稍疲倦,她神態同樣略疲倦。
我瞳孔微微一縮。
韓趨要見我?
這就更不對勁了,韓趨,應該已經被送走去投胎了才對!
我沒吭聲,稍稍後退兩步。
絲焉稍蹙眉,往前踏了兩步。
“絲焉道長,帶我走,可以有很多理由,沒有必要用韓兄,他應該早就過界了才對。”我沉聲說道。
絲焉神態更顯得疲倦了,眼神甚至有一絲怔怔。
“是的,他早就該過界了才對,可偏偏沒有,他想見你。”
“還不能告訴韓師伯。”絲焉再度說。
我眉心擰起,一時間,眼中疑慮更多。
韓鮓子和我之間,人情交互,監管道場誰都可能有問題,唯有兩個人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