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龔的頭用力掙紮著,似哭似笑,他似是還想要說什麼。
可他頭頂的帽冠,卻滋生出更多的氣息,不停的灼燒著老龔。
他口中隻能發出哀嚎。
“你是鬼,不是佛。”血腥味在口腔中不停的彌漫著。
“我,的確不是佛。”
“什麼是佛?佛是以仁慈而四方收斂,佛是以信任,而使得人供養,佛是冠冕堂皇,讓人犧牲。”
“活佛和我,本質上又有什麼區彆?他們說世人需要,因此,他們轉世,可為何,他們代代都是活佛?為何世人說他們的血脈高貴?”
“黑城寺不需要阿諛奉承,不需要裝腔作勢,不需要所謂的仁慈普渡,神明喜,則人奉獻一切。”
“這,不好嗎?”
辛波回答了我的問題,他所闡明的觀點,卻讓我覺得恐怖。
是啊,阿貢喇嘛那一脈,就是如同他所說的這樣。
那是佛。
本質上,又和辛波差在了哪兒?
辛波把自己擺的更高,更是不加遮掩而已!
他們都是狼,無非是有狼披著羊皮,有狼以凶惡示人,以手腕去鎮壓?!
“你們不該陷入教派之爭,不該被他利用,你們都是我的孩子,本來,隻有一個人需要成為我,還有另一人,可能會成為第二個辛波,第二個我。”
“可現在,你父親,在你之前,我最憐惜的一個孩子,他也必然要麵臨死亡。”
辛波顯得十分遺憾。
我心沉到了穀底。
譏諷?我已經沒有心氣和力氣了。
他所謂的憐惜,不過是針對自己的器皿,我爸被關了那麼多年,無非是他要研究高天道人,研究和自己一個級彆的人物。
他現在決定了要占據我的身體,我爸身上還有阿貢喇嘛的手段,他就會殺了我爸,斷絕一切威脅。
“讓她出來吧,這裡會為她修建一座神像,她非鬼。”辛波忽然說。
話題轉變的看似很快,實則卻不快,辛波的警惕一點兒都沒有減少,他的矛頭,落在了丁芮樸的身上。
我沉默了幾秒鐘,才說:“你自持自己是黑城寺的神明,那你就用你的手段,將她找出來,難道你做不到嗎?”
辛波眯眼笑著,靜靜的看著我,一動不動。
老龔臉上的表情,從似哭似笑,變成了笑容居多,隻是更痛苦。
他忍受著這痛苦,艱難的擠出斷斷續續的字:“你……活著……出陽神……她,也出陽神……她,在看著你……”
“你轉世……她,現身……”
辛波還是那副表情,一動不動。
隨後,他閉上眼,繼續開始念著經文,屋內不停的回蕩著誦經聲。
老龔臉上的痛苦更強烈了,笑容卻綻放的更多。
無形之中,老龔給辛波套了一個魔障。
他可以轉世,可以占據我的身體。
可他在此之前防不住丁芮樸的話,丁芮樸一定會出來搗亂。
那時候的他,沒有反抗的能力,輕而易舉就會死在丁芮樸的手中!
這,是製衡!
“她……在看著你!”老龔猛地再發出一聲尖叫,他的鬼臉上,都剝落下來一角,是具象化的經卷,是他當時吃下的人皮!
“叫她出來,我為她塑身,黑羅刹供奉,否則有些事情,你不會想現在就看見。”辛波沒睜眼,誦經聲卻變成了威脅。
“她不會出來!你一定死!”
老龔話剛出口,辛波忽然抬手,擒住了那一點皮,狠狠往下一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