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靜月頃刻沉默下來。她要什麼？她似乎什麼都不想要又什麼都想要。
她想到了那一世失去母親、端儀長公主、甜姐兒、未出世的孩子……
“我想要……”她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要說出什麼人的名字和什麼話來。
“罷了。”
那個聲音帶著淡淡的厭倦：“你的命格已經改了。很多人的命數也因你的改動而變得無法預測。若你隻想要人上人的地位，享受不儘的榮華富貴從這兒走到底就可以。前世的錯誤都可以得到糾正。你在世的親人和你在乎的人都不會慘遭橫禍，會壽終正寢，享受應該有的一切。”
那個聲音頓了頓，忽得變得嚴厲無比：“但是這條路是你最後的選擇——選擇前世應該給你的路。如果你不願意一切隻能止步於此。若是你想要彆的那隻能自己去找。結果如何，沒人可以為你承擔，你明白了嗎？”
沈靜月被這個聲音驚得背後冒出冷汗來。
這個聲音已然帶著不悅，這種從靈魂深處傳來的威壓還是她第一次遇到。
四周寂靜無聲，隻有一陣陣的寒風刮來，像是帶著嚴正的警告。
良久良久，沈靜月忽地回頭：“不願意。”
“為什麼？！”
那個聲音暴怒起來：“你為什麼不願意？”
“因為我知道凡事要付出代價，你讓我走這條路你要我付出什麼呢？你為何不說？現在我有能力保護我在乎的人。我不要服從命運的安排。因為那都是錯的！”
她對著黑暗大聲道：“我前世那麼順從地服從你，我又得到了什麼？我失去了一切！我的清白、我的母親、外祖母、我的甜姐兒！我的孩子！都沒了！”
“我憑什麼要相信你！”
黑暗中有什麼在憤怒翻湧，一團團黑霧噴薄，無數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嘈雜地壓了過來。沈靜月陡然覺得自己無法呼吸，心神都被揪住了。
她咬牙：“我不會……再一次走老路……”
風聲更大了，威壓更大，黑暗把她包圍團團的圍住。沈靜月眼前一閃，昏了過去。……
“小姐你怎麼了？小姐！”
如蘭的聲音不住在耳邊。
沈靜月悠悠醒來，心頭還砰砰跳著，夢裡的聲音已經想不起了，但隻有一個模糊念頭還在：不能走老路。
她擦了把汗，問：“到府中了嗎？”
如蘭搖頭：“沒呢，剛才有一群舞獅的把我們都衝到了這巷子了。恐怕要等半夜才能回府。”
沈靜月掀開車簾子看去，果然看見馬車外人還是那麼多，一群群的人烏央烏央地走過，源源不絕。
沈靜月愣住。這哪兒是什麼廟會，是人看人人擠人。按著這個勢頭她們半夜都不一定能到家。
沈靜月皺眉：“我們下車吧，這個樣子我們什麼時候能到家？”
如蘭隻能應了。兩個丫鬟扶著沈靜月下了馬車。青蘭京城路熟，挑了條僻靜的小巷子。主仆三人悄悄拐了進去。
可是她們還沒走多遠，身後就“咦”了一聲：“這不是沈家的姑娘嗎？”
沈靜月聽著這聲音好熟悉，回頭看去，頓時驚得三魂六魄都要飛出去。身後站著是皇帝和身邊的貼身大太監，令公公。
皇帝今日穿著一件銀灰色錦袍，頭上戴著錦帽，手中拿著一把折扇緩步走來。
他笑笑看著沈靜月：“你真調皮也真大膽，跑出府來看熱鬨也不怕出事。”
沈靜月膝上一軟差點跪下。眼前這位才是真的大膽又調皮，明日就是萬壽節了，皇帝竟然偷偷出宮看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