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宮變(2 / 2)

茗香美人 蘭月熙 8535 字 5個月前

……

“你讓她去送死?”身後傳來蕭景瑞沙啞的聲音。

他滿嘴都是血跡,渾身顫抖,此時此刻的他如落水狗般難堪。

江墨軒冷冷看著在地上慢慢爬著的太子蕭景瑞,眼前此人如狗,如此醜陋不堪,若是從前他幾乎都不屑去殺他。

蕭景瑞哈哈狂笑:“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在同情我,可憐我。你笑吧笑吧,你們這些人從來都是拜高踩低,從來都瞧不起我!”

“你想當皇帝?”

江墨軒問。

蕭景瑞乾脆仰躺在地上,頭頂是蟠龍金柱,金粉漆成,寶石鑲嵌。眼前是整個天下最有權力的所在。他距離此處就一步之遙,可是卻遙遙無期。

“我想活著……我想當皇帝……”他喃喃道。

頭頂出現一張俊魅到魔魅似的臉。

江墨軒居高臨下看著蕭景瑞,神色一如既往冷淡從容:“你想活著當皇帝就信我一回。”

“你想做什麼?拿我去與那景王交換?”蕭景瑞吃吃笑,神色癲狂,“我不會的,我寧死都不會的!”

“我不會拿你交換。”江墨軒一把將死狗般的蕭景瑞一把拎起,往外拖去。

蕭景瑞掙紮起來,口中狂叫:“你想做什麼?”

“像個男人一樣去戰鬥,奪回你的江山你的皇位。”

“你?!”

蕭景瑞愣住,渾然忘了自己還被拖著。

江墨軒一把將他狠狠摔在禦書房的門口。此時夜風吹起,撩起他鴉色的長發。蕭景瑞忽然覺得眼前的男人似乎在片刻換了個人似的。

他不再是世家尊貴公子,也不是無所事是的富貴閒人。

他身上氣勢迸發,傲然絕世,如一杆傲然天地間的嗜血長槍。

“你……”

江墨軒遠望起火的城樓,眼底如深淵瀚海:“東宮有三千精兵。給我三千人馬,我還你今夜風波平息。”

……

許多年許多年以後,周朝中都在議論著祈元三年萬壽節這一夜的一切。

聽說,皇帝飲多了西域美酒醉臥在城樓中,諸位百官不敢隨意退去。正當此時變亂頓起,一隻煙火不知怎麼的炸到了城樓上的一捆煙花上。頃刻間城樓失火,火勢很快蔓延開去,城樓百官和達官貴人們四處奔走,燒死燒傷無算。

就在這時,宮外忽得禁衛軍騷動,有人企圖攻入城門逼宮變亂。幸虧皇帝身邊有位賢臣姓慕名雲卿。他鎮定自若,命禦林軍迅速關閉四麵宮門,並護著醉醺醺的皇帝下了城樓。

變亂者越來越多,宮中禦林軍亦是有人倒戈相向,直逼聖上禦駕。

就在這千鈞一發中,東宮精兵三千聞訊而來,當先一人黑馬銀槍,麵蒙玄色麵具。他長槍若有神,所過之處,亂軍紛紛喪命槍下。

他救駕之後,不顧皇帝詢問,調轉馬匹令人打開宮門,領著三千精兵殺將出去。宮門外變亂的禁衛軍足足有萬人之眾,更兼有不明真相的士兵挾裹著,數萬亂軍之中他一人一槍若入無人之境,身後三千東宮精兵士氣大振,隨著他一路廝殺。

四麵宮門圍困的叛軍很快被殺得七零八落,丟盔棄甲。許多亂軍見事敗紛紛脫下盔甲,四竄逃入城中。

兵亂之後便是百姓遭殃。城中燒殺搶掠四處紛起。那蒙麵之人一騎絕塵直入京兆府,不知他做了什麼,京畿護衛軍都督王顯隨之領兵而出,平定叛亂。

萬壽節一晚,火光四起,血腥遍地。

天微明,這才終於平定亂黨。而那個時候所有人發現,那黑馬銀槍一樣的戰神卻無緣無故消失。

有人說他是東宮暗藏的高手,事了拂去功與名,不願出現在眾人麵前。

有人說他是皇帝身邊的暗衛,力挽狂瀾之後,不能出現在眾人麵前。

還有人說這人是天神下凡,不忍周朝一夕被亂臣賊子覆滅,故而化身凡軀,大殺四方,平定叛亂。事了自然是回歸天上,不想讓凡人一睹他的真麵目。

還有人說……

……

傳說紛紛,誰也不知道那一夜宮變那黑馬銀槍的男子到底是何方神聖。他們深深記住了他持長槍,千萬人中來去自如,那傲然絕世的長槍和英姿。

甚至有人為他畫了畫像,立了長生牌位,日日夜夜供奉著期待賑災辟邪。

……

沈靜月在很長時間都無法忘記這一夜。她到了明宮之後。得到消息的明宮中亂成一團。膽小的宮人們紛紛抱頭哭泣,整個宮中淒慘無比。

端儀長公主和母親楊氏兩人卻已按品大妝,臉色蒼白,神色平靜地坐在殿中。彼時天還未大亮。

她們見沈靜月前來,麵上才露出悲戚。

母親楊氏第一個忍不住掩麵哭泣:“怎麼會這樣?我兒才還沒及笄……我若是不讓她回京城就好了。哪怕一輩子做一個村女都好過無緣無故在這裡喪了性命。”

沈靜月悲從中來,抱住母親楊氏,含淚安慰:“能和皇祖母,和母親做一處,哪兒都好。”

端儀長公主神色卻平靜。她看著抱頭哭泣的兩母女,輕聲歎息:“彆哭了。不管外麵如何,我們祖孫三人在一起便沒事。大不了同赴黃泉地底。”

她說完,楊氏哭得更大聲了。她跪下:“母親快走吧。皇上如今在城樓還不知道生死如何。自古以來宮變都是後宮一場浩劫。母親身為長公主,若是皇上有了三長兩短,亂賊必定抓住母親,逼迫母親主持大局。母親與皇上姐弟情深,斷斷是不會答應冊立亂賊為帝。母親……母親你在這裡必死無疑啊……”

楊氏哭得不能自己:“女兒無用,生時受母親養育之恩,成婚後任性妄為離京十年,鮮少進宮承歡母親膝下。女兒大不孝!若是母親有個好歹,女兒必定死在母親之後,來世再報答母親幾十載養育之恩。”

沈靜月聽了,亦是忍不住抱住母親楊氏大哭。她知道端儀長公主和母親楊氏已有了死誌。不然她們不會在這個時候按品大妝。她們不求逃出生天,隻求在死的時候保持最後尊嚴。深宮的女人看似富貴,實則海市蜃樓,不知道什麼時候大廈傾覆就這樣飛灰湮滅。

端儀長公主輕歎:“傻孩子,你死了月兒怎麼辦?”

她從手中翻出一個瓷瓶,癡癡看著。她輕聲道:“我已經活得很久很久了。這個瓷瓶是宮中秘製,喝下去便如睡著一般,生機儘斷,沒有任何痛苦。”

她目光流連過楊氏和沈靜月,歎道:“本宮身為長公主,這輩子除了愛之不得外,便沒有任何憾事。皇上對我如珍寶,你父親楊令顯為本宮逆改天命。我已經享受了人間至極的幸福,現在離去也正好。”

“不!”沈靜月撲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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