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東極真人也沒有說什麼,隻是道“為師的銀子也一直給你備著,你若需要,隨時來取。”
白明微認真地磕了個響頭“多謝師父。”
東極真人從榻上下來,端起茶幾上的燭台“隨我來。”
她帶著白明微來到承天觀正殿,那裡供著許多神像,相貌威嚴莊肅。
“明微,”東極真人把燭台放好,轉身看向白明微,“命運最終還是把你推上了這一條道路,你做好準備了麼?”
白明微對突如其來的話語,不免有些詫異,她凝著師父的神色,在那雙睿智的深眸裡看到無奈與惋惜。
她似乎猜到了什麼
,但卻沒有讓自己深想,隻是斬釘截鐵地道“師父,我人生的每一步都是自己選的,無論前路如何,我都做好了準備。”
東極真人緩緩地閉上雙目,而後從神像上取下一柄巨大的佛塵。
她把佛塵遞到白明微麵前,隨即用力一捏,拂塵的外皮碎裂,露出一把通體泛著詭異藍光的劍。
她說“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普通的劍不襯你。”
白明微望著這柄劍,微微有些出神“師父,這是……”
東極真人道“這是多年前一位名將的佩劍,那將軍用它屠了數十萬人,成為令人聞風喪膽的‘殺神’。”
“在將軍死後,這把戾氣深重的劍便被祖師供奉起來,滄海桑田,距將軍離世已過千年,這柄劍的光芒仍舊未滅。”
“邪魔在存於人心,而不附於兵器之上。這究竟是一柄神兵,還是一把魔劍,取決於用劍的人心中存的是正義還是歪道。”
“為師不知這柄劍給你帶來的是福還是禍,但為師希望,你能用這柄劍去守護你在意的一切。”
“這是師父能給你的,最後的幫助,你不再是需要為師庇佑的小女孩了。”
白明微接過劍,先是一股刺骨的冰涼裹挾著她,令她周身通寒,如墜冰窖。
可當她握住劍柄時,似乎有一團烈火,從心底燃燒起來,讓她整個人熱血沸騰。
她知道,這是一柄絕世好劍。
是師父賜予她的關心與保護。
白明微喉嚨哽
了哽,啞聲開口“多謝師父。”
她自生下來便沒了母親,師父含辛茹苦將她一養就是十幾年。
若母親隻是一個普通的定義而非身份的話,那麼師父便是真正意義上的母親。
東極真人仿佛洞悉了她靈魂中的火,終是明白,自己根本勸不住她。
歎息一聲,抒不儘心事,她把所有情緒藏住,淡聲道“拔劍,靜待了千年,這柄劍一定渴/望再度重見光明。”
白明微輕輕頷首,把劍從劍鞘裡抽出。
一聲清越的龍吟,她看到了劍的真顏。
隻見一團光華綻放而出,宛如出水的芙蓉華美而清冽。
白明微端詳著劍,但見劍柄上的紋路渾然天成,如星宿運行閃爍著古老深邃的光芒。
劍身、燭光渾然一體。
劍身縈繞著藍色,就像陽光透過海浪,將影子斜斜投落,在白色的細沙上留下斑駁的影子,從容而舒緩,而劍刃就像壁立千丈的斷崖崇高而巍峨……
白明微握著它,直指天宇。
忽而晴空一道閃電劈下,霎時間照亮大地。
東極真人淡定地望著這一幕,又是一聲歎息“這劍,倒像是擇你為主了。”
白明微滿意地收起寶劍,又向東極真人行了個禮“多謝師父!”
從師父的神色中,她看不到任何喜悅,反而是濃濃的無奈。
這麼說來,這劍必然是不祥之劍,用它的主人得不到善終。
劍已認她為主,那麼是否代表著她也會不得善終?
儘管心底產生
了這個想法,但白明微並未心生怯意。
在她看來,承襲祖父的意誌保家衛國,為父叔兄長爭得該有的哀榮,都比她的生命還要重要。
若是為此而死,她死而無憾!
因為她是白惟墉的孫女,是英烈之後!
白明微拿好劍,問道“師父,您可聽說過‘風輕塵’這號人物?他忽然出現在弟子身邊,能力深不可測,知曉秦豐業的隱私,還能與太子做交易,像是無所不能。”
東極真人重複了一遍他的名字“風輕塵?有什麼特征?”
白明微仔細回想,而後向師父描述“一襲白衣不染纖塵,眼覆白綢,手持一根被握得油光發亮的竹竿,長相昳麗,除此之外,看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今日他吹奏一根玉簫,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東極真人笑了“你說的這些,都是表象。難道你不知道,表象是會騙人的麼?”
白明微追問“莫非師父知曉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