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能在爹爹肩膀上撒嬌的自己告彆。
再度睜眼時,那雙侵染悲傷的眸子,已經生出一股堅定的光。
一個孩子失去童貞,隻需要一刹那的時間。
白明微默默地看著,想起了比這女孩更年幼的小傳義,眼淚又忍不住滾落下來。
後來,他們誰也沒有幫助小女孩,眼睜睜地看著娘親把爹爹扶起。
眼睜睜地看著,小女孩和娘親拖著已經氣絕的男人,艱難地行走在屍堆上。
白明微緊緊地拽住拳頭,然而結局無從改變,這些流血與犧牲,她必須承受。
而她的白家軍,也必須承受。
白明微緩緩站起身,待她轉身麵向將士們時,臉上的淚已經沒了,她又是那個冷靜自持,讓人覺得可靠的大姑娘。
麵對愧疚得抬不起頭的戰士,她堅定地道“都彆垂喪著臉,這些百姓的血沒有白流,我們並未辜負他們的期望,平城回來了,我們該高興!”
將士們深吸一口氣,勝利的喜悅已經無法衝淡心中的悲傷。
但大姑娘說的又何嘗沒有道理,雖然他們護不住每一個人,然而他們不負眾望,收複了被北燕占領的平城。
他們該高興,因為他們勝利了。
他們該自豪,因為他們作為一個軍人戰鬥,並且勝利了。
風輕塵走到白明微身邊“張嘴。”
白明微尚且沉浸在悲傷的情緒中沒有完全抽離,她竟條件反射般張開嘴。
緊接著,一顆飴糖被投喂進口中。
風輕塵沒有
笑,但聲音裡儘顯溫柔“好吃麼?”
白明微不明所以“哪來的糖果?”
風輕塵按住懷裡拱來拱去的小白貂,昧著良心道“小白說吃糖能讓人心情變好,它把自己珍藏的糖果送給你,希望你能放下心中的重擔。”
白明微望著他懷裡拱得更凶的小家夥,知道風輕塵必然撒謊了。
不過這搶來的糖果,怎麼就這麼甜?
她深吸一口氣,按捺住心中翻湧的情緒,問道“還有麼?”
小白貂已突破風輕塵的衣衫,另辟蹊徑從袖子裡鑽出來,跳上風輕塵的肩頭,用爪子指著白明微,咿咿呀呀地吼叫。
似乎在說貪得無厭的女人!你再動本貂的糖果,本貂拿你祭旗!
風輕塵把它從肩頭拍開,無視它的慘叫,在懷裡掏來掏去,獻寶似的將僅剩的兩顆糖果遞過去。
白明微接到手裡,卻沒有吃的心思。
因為這點甜味,壓不住心底的悲慟。
她很疑惑,為什麼眼前的男人在目睹流血犧牲後還能這般雲淡風輕。
是天性使然的淡漠,還是早已練就爐火純青的控製情緒能力?
恰此時。
一直緘默不語的霍世勳走了過來。
比之白明微與將士們,這中年大將軍顯得尤為冷靜。
不是眼前的流血犧牲微不足道,而是他仿佛早已見怪不怪。
很多時候,長期與死亡相伴的人,他們的心會比常人涼薄冷硬許多,但也會比彆人赤膽熱血許多。
忽然,一支大箭射來,直逼
霍世勳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