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白家那三歲小屁孩在談到家國大義時,為何滿眼都是光?
白家那小豹子都快被北燕人弄死了,為何寧死不屈?事後還以此為榮?
又比如,是什麼在支撐著這些將士不懼生死,於麵對強敵之時視死如歸?
他想不通,也沒有人能告訴他。
不知怎的,他的腦海中閃過小蘿卜頭神采奕奕的模樣,那孩子拍拍胸/脯,擲地有聲地為他回答“因為信念。”
劉堯搖搖頭,覺得自己犯癔症了。
為了甩去這奇奇怪怪的念頭,他蹲了下來,用手刨鬆雪層,堆了一個小雪堆。
見有人向他看來,他立即氣急敗壞解釋“本王堆雪人給八萬英靈看,不行麼?!”
在這清掃戰場的行動中,絕大部分的人都很煎熬。
被憤怒煎著,被悲傷熬著。
而最煎熬的,莫過於白璟。
除了憤怒與悲傷外,他比所有人多了一種情緒——愧疚。
他至今依舊無法解脫,更是忍不住把將士全體陣亡的責任歸咎到自己身上。
所以,見到這些曾經鮮活的人,現在隻是一具具冰冷的屍骸,他的心充斥著懊悔與自責。
每看到一具屍
骸,他的懊悔與愧疚便增加一分。
直到積累得滿滿當當,直到他快要承受不住。
他生不如死,但卻還要咬牙走下去。
因為他不想辜負,那小小的孩童,不想辜負那孩童期盼他活著的希望。
他更不想辜負,身上流淌的血脈。
在絕望中開出的花朵,往往明豔絢麗;在暗夜中亮起的微光,亮得叫人發顫。
為了身上所背負的一切,為了白之一姓,也為了那堅強懂事令人心疼的孩子。
他定要在這絕望中開出一朵花,在那暗夜中尋找到一束光。
思及此處,步履晃晃蕩蕩的他推開護衛,踉踉蹌蹌地走在屍體停放處,找尋他至今不見蹤影的七弟。
“小七,你在哪裡……”
“五公子,大姑娘那邊,有人發現了七公子的玉佩。”
焦急而來的護衛,向他彙報了這個消息。
“五公子,慢點!小心路滑!”
護衛焦急地喊著,然而白璟已跌跌撞撞跑了很遠。
他跑得很著急,摔倒後繼續爬起,不管不顧地朝白明微所在的方向跑去。
“明微……”
一聲帶著怯意的呼喚。
白明微循著聲音望去,五哥就站在不遠處,氣喘籲籲地望著她,慘白皸裂的臉上,因跑步過來而泛起淡淡潮/紅。
五哥渾身泥汙,想來是跑得太急,在雪地泥濘中摔了又摔。
白璟像是被釘住了,他就那麼望著白明微,眼裡有緊張,有惶恐,也有不能接受可能麵對的結局的茫然。
琉璃般無限清
透的眸子,含淚後仿佛變得愈加易碎。
“明微……找到小七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