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副將匆忙來向白明微稟報“白姑娘,不好了,崔將軍的部下鬨出事了!”
白明微緩緩放下手中的筆,抬眸問道“什麼事?慢慢說。”
副將見上峰如此沉著鎮定,慌了的心神也漸漸冷靜下來。
他把適才發生的事向白明微道來“白姑娘,崔將軍的部下協助我們清理好戰場後,便去……便去尋花問柳。”
“白姑娘,這事實在做得太過分了,俘虜一共兩萬一千多人,而我們的人隻剩下一萬八千多還能戰鬥。”
“除去守城的將士,也就不剩多少去看守俘虜了,一旦俘虜反撲,我們將前功儘棄,可他們竟然還成群結隊地去逛窯子。”
“樓裡的姑娘們不敢接客,他們便把兜裡的軍餉拿去找野鶯,我們的人去勸,他們卻說崔將軍以往都會在他們取得勝利時帶他們去尋/歡作樂,以示鼓勵。”
白明微認真聽完,自始至終神情未曾有過任何改變。
哪怕崔誌暉的部下在這節骨眼犯下如此大錯,白明微也未曾露出絲毫怒色。
冷靜得不像話。
其實她也憤怒,隻是她已懂得如何克製,讓自己的情緒被掩飾得滴水不漏。
聞言她沒有立即定奪此事應當如何處理,反倒是做了個重大的決定“傳令下去,將所有的俘虜,全殲!”
副將驚詫不已,瞪著眼睛看向白明微,似乎在向白明微再一次確認命令。
白明微深吸一口氣,緩緩地閉上雙眼,再度吐
出冰冷的兩個字“全殲!”
這個決定,她做得十分艱難。
俘虜的處置,向來需要通過朝廷,亦或是像霍世勳那樣的封疆大吏,才有這個權力。
況且就算她蹚過屍山血海都不曾眨眼,但卻沒有做到殺人如麻的地步。
兩萬多繳械投降的人,她殺起來心底不是沒有任何波瀾。
隻是眼下崔誌暉的兵與白家軍不是一條心,要是俘虜反撲,而駐守在鄰城“鏡城”的北燕士兵攻打蓮城。
不但他們先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白費,而且他們很可能會因此全部折在蓮城。
消除俘虜的威脅,已經成了迫在眉睫的事。
副將的震驚,久久未歇“白姑娘,若是北燕人因此惱羞成怒,對鏡城與羌城的百姓下手,我們就無法保住那些百姓了。”
白明微倏然睜眼,雙目雪亮,聲音冷硬如鐵“全殲!我們努力到這一刻,絕對不能因為俘虜的反撲折在這裡。”
“否則我們失去的將不止是城池與百姓,還有並肩作戰的千萬同袍兄弟,這個取舍很難,風險也很大,但我們必須為之。”
副將不敢耽擱,立即前去下達命令。
白明微找到劉堯,將他帶到兩萬俘虜的行刑場。
劉堯有些抗拒,陰山那一幕,已叫他心底有了陰影,如今再讓他看著兩萬多條活生生的性命被斬殺於眼前,他根本做不到。
“殺!”
隨著副將大喝一聲,那些被把綁縛著跪在地上失去反抗能力的俘虜
霎時人頭落地。
鮮血浸染城外的土地,彙聚成一條血河,如山洪般衝入護城河裡。
因旱季而乾渴的河床漸漸被填/滿,鮮紅的血液伴著刺鼻的腥味,彌漫在整個蓮城的上空。
比起刀光劍影的廝殺,這場殺戮顯得更為血腥可怖。
站在城牆之上望著一個接一個滾落的人頭,還有那蜿蜒成河的鮮血。
劉堯目眥欲裂,轉身就要逃走。
白明微伸手握住了他“殿下,請您看下去!”
那手的力道如此之大,猶如鐵箍,他根本掙脫不得,隻是顫著唇,氣急敗壞地哀求“本王不看!本王不想看!放開本王!”
白明微沒有言語,依舊穩穩地鉗住劉堯。
俘虜臨死前絕望的哀嚎,以及劉堯驚恐的聲音,隨著寒冷凜冽的夜風飄散,混雜著血腥味,使得這裡詭異如同鬼域。
等到所有人被斬殺,而劉堯已經嚇癱了時,白明微把劉堯提起來,與他四目相對。
“殘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