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用粗糲的手撓了撓頭,伴隨著他吞/咽的動作,臉上風吹日曬的溝壑愈加深了“白姑娘帶隊出發的時候,我就已經在後麵追了。”
“但因為家裡沒有餘糧,所以就沒帶盤纏,這一路一邊走還要一邊解決吃的,所以走到現在才到,這裡的好多人都和我一樣的情況。”
白明微又默了許久,再開口嗓子帶著幾分沙啞“那你們都吃些什麼才堅持走到這裡?”
男子說得雲淡風輕“剛開始吃山上的野柿子,有時還能挖到幾個野番薯,運氣好的話能打到野雞兔子。”
“但入冬過後,山野裡光禿禿的,野雞兔子也不知道跑去哪裡過冬了,餓極的話隻好去挖茅草根放到水裡一煮,也能應付應付。”
說話間,男子已經把餅和粥吃完,眼睛時不時瞟向白明微碗裡的粥。
白明微把粥倒進他的碗裡,而後轉身離去。
在無人注意的角落,她扶著樹乾站了許久,這才平複情緒。
她抬頭望向天空,眼尾還是不由自主濕潤了。
青州到這裡,走了幾個月,風餐露宿幾個月。
隻為來助白家軍一臂之力。
這是需要多堅定的意誌,才能憑借一雙磨得破破爛爛的草鞋走過千
山萬水,穿著襤褸的衣裳扛過凜冬嚴寒?
望著他們一個個凍得皸裂的手腳,還有那已經開裂的麵頰,積壓在心底的潮濕情緒,如同一塊大石頭壓得她喘不過氣。
這時,她又看到人群聚集的周圍,還拴著一些瘦馬或者騾子。
不用問也知曉,有的人可能帶著家裡唯一能使役牲畜趕赴邊疆。
算不上駿馬的瘦馬,破破爛爛幾乎不能用的鞍韉,快要斷開的轡頭,還有那條用呲毛了的長鞭。
這興許就是一戶尋常百姓最值錢的東西,卻被他們牽到了邊疆。
這份情誼,怎能叫她不感動?
白明微靠在樹乾上,才勉強支撐住身體,過了好半響,直到眾人把碗還回去,白明微才走向大家。
已經和他們混熟了的江辭,在這一刻朗聲大喊“白家大姑娘,白明微到。”
眾人循聲望去,從遠處徐徐走來的女子漸行漸近,姿容越來越清晰。
在眾的人都吃驚不已——這不就是剛才給他們盛飯的小姑娘麼?
也就在這時,大家都明白了,剛剛那頓飯的來源。
所有人不由自主停下動作與聲息,看向越走越近的女子,等到白明微徹底走到近前,他們又不約而同跪下“拜見白姑娘。”
白明微沒有擺任何架子,連忙抬手示意“大家請起。”
待眾人全都起身後,她一撩衣擺單膝拜下。
站在較為前麵的人嚇了一大跳,手忙腳亂地想要扶起她。
但她卻拒絕了,隻聽得她
朗聲說道“這一拜,謝諸位東陵的好兒郎不辭辛苦趕赴邊疆與將士們共赴國難;這一拜,謝過大家對明微的信任;這一拜,我白明微在這裡向大家保證,一定會驅除北燕賊子,光複我東陵河山,還天下百姓一個太平安穩的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