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馬天邊(2 / 2)

若是這馬沒有飲嵐漪河的水,叫“飲嵐”這個名字也沒有意義。

……

白明微騎了小半個時辰的馬,來到了羌城以北的一處河段。

北燕人隨時可能反撲,所以她也沒有走得太遠。

她翻身/下馬,拍了拍馬臀“飲嵐,去吧。”

白馬打了個響鼻,搖頭擺尾地奔向不遠處的河流。

瑟瑟凜冬,萬物蕭殺。

入眼處皆是一片枯黃,零星有經冬不凋的鬆柏點綴些許綠意,清可見底的河流緩緩流動,清亮似一麵鏡子。

白明微褪下鞋襪,一雙雪白的玉足上滿是磨傷的痕跡。

這雙穿著柔軟的錦鞋長大的腳,早已被戰靴磨得四處都是水泡,有的已經愈合,泛著淡淡的紅色,有的還在疼痛,不複當初那般柔嫩。

她把腳浸在冰涼的河水中,刺骨的寒涼叫她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但她不以為意,提著裙子站在河中,感受到河水自腳背上緩緩流過,刺痛她的肌膚,她才覺得這一切都是真真切切的。

五座城池,的的確確已經收複。

白明微看向清澈見底的河水,倒映著夕陽與飲嵐威猛健壯的身影,她忽然笑了起來。

笑著笑著,卻又流下了眼淚。

在這無人的角落,隻有一匹馬伴在她的身側,她再也沒有克製,把這一路走來的艱辛與不易,統統化作眼淚哭出來。

這一刻,她露出了十五歲花季少女該有的表情,想著逝去的父叔

兄長,想著生死未卜的七哥,想著帶著五嫂遠走的五哥,她哭得像個孩子。

好半會兒,她才擦去臉上的淚水,露出一抹絢爛的笑意“回來了。”

東陵的土地,回來了。

白家的百年聲譽,回來了。

將士們的付出,也回來了。

白馬喝飽了水,邁著步伐走到白明微身邊,像是感受到了白明微的萬千情緒,它把大腦袋搭在白明微的肩上,輕輕地蹭了蹭。

白明微拍拍白馬的臉“我沒事,彆擔心。”

說完,白明微搖頭笑了笑。

這句話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已經成為她的口頭禪。

她總說“我沒事,彆擔心”,但這期間有萬千個瞬間,但凡七哥在身邊,她一定早就哭鼻子了。

或許正因為身後空無一人,所以人才要比任何人都堅強。

白明微發/泄完長久以來積壓於心底的情緒,便很快收拾好心情,騎著白馬回了羌城。

戰事雖已結束,但還有很多事等著她。

就算衛驍他們再如何得力,她也不能把所有的重擔都積壓在他們身上。

再者,受傷的二嫂還有小傳義他們,必定憂心她的安危,總要回去讓他們見上一麵,才能叫他們放心。

思及此處,白明微歸心似箭。

於是她策馬馳騁,朝著羌城趕去。

她很憔悴,臉色有些灰敗,眼底也有不健康的青色,便是那一點櫻/唇,也浮了層淺淺的白沫,那是乾涸的死皮。

但她的眼神卻是銳利的,態度也很從容

,又變作所有人的主心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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